秦如茵和薑九霄敬茶認親後,夫妻倆先回了明瀾居換上家常衣衫。
不多久,薑太夫人派人請了薑九霄去榮安堂。
待薑九霄回來後,給秦如茵帶了二千兩的銀票回來。
說是薑太夫人給她的,讓她自己準備些禮品先去薑大夫人的上善院坐一坐。
待她從上善院回來後便讓薑九霄直接帶她去榮安堂陪薑太夫人用午膳。
這兩千兩銀子就是補貼給她的。
還言明不許她不要。
婆母自己拿銀子貼補她,讓她去做好人,秦如茵自不會拒絕。
嫁到薑家來的第一條準則就是:
隻要婆母和薑四站在她這邊,不損害她的禮儀,她就無腦聽他們的話。
當然,她是會判斷,值得不值得她無腦聽他們的話啦。
此刻,秦如茵已經帶著風媽媽,半夏和薑太夫人給她的大丫鬟百合踏入了薑大夫人方氏的上善院。
而方氏院子裡的小丫頭正在給她稟報。
“大夫人四夫人來了。還有……四夫人帶了許多禮品過來了。”
方氏立即和她的奶嬤嬤對視了一眼。
她的奶嬤嬤就勸道:“姑娘,老奴瞧著咱們新進門的四夫人是個有腦子的,您先看看再說。”
方氏麵上神色不定,隨即微微點頭。
“嗯,眼下也隻有聽嬤嬤說的,先看看再說罷。”
又歎了口氣,希望老四媳婦不是個鬨騰的。
否則她在薑家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
……
因秦如茵是新婦,新娘子頭三天都是為大。
是貴客。
薑大夫人方氏親自帶著奶嬤嬤和大丫鬟們迎了出去。
見著秦如茵穿著正紅色長身褙子,打扮的嬌俏又不失穩重,也不由在心中讚一聲好顏色。
“四弟妹來了,有失遠迎,還望四弟妹莫怪。”
方氏大麵上的禮數從來都是萬全妥當,讓人如沐春風的。
她上前挽著秦如茵的胳膊,笑盈盈的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
誇道:“四弟妹生的真好看!”
秦如茵見她雖在誇她,眸子裡卻暗藏著一絲審視,也沒覺得意外。
風媽媽和她說,大房的方氏最在意的是她的子女,其次就是管家權了。
連薑大爺都要排在後麵。
方氏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她自己能抓住什麼。
這樣精明又清醒的女子,自是當自己是競爭對手。
畢竟她家還沒分宗時,秦家二房就壞了規矩。
不看嫡長,隻看強弱。
方氏也是擔心她有樣學樣吧。
畢竟,她嫁的薑四比薑大爺要強的多。
“長嫂謬讚啦。”秦如茵笑盈盈的反手挽住方氏的胳膊,她稱呼她為長嫂。
方氏一愣。
這府中,目前為止,隻有她稱呼自己一聲長嫂。
其他人都隻稱她為大嫂。
“長嫂”這個稱呼,一向是留給她家大爺前頭那位的。
“我今兒本想先去看望母親的,隻是母親讓我家四爺和我說,讓我先來長嫂這兒坐一坐。”
“我和我家四爺都很感激長嫂和長兄!多虧長嫂和長兄我們的婚禮才如此順利有臉麵。”
方氏見她這般實在,有些愕然。
再見秦如茵將她排在她家大爺前麵,更是愕然。
這小娘子……
她有些摸不著她的路數。
明明自己大她十幾歲,都能做她母親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小娘子說的話她真願意聽!
還有就是,從這姑娘話中,她至少知道了婆母和老四都感念她的一番艱辛勞苦。
方氏奶嬤嬤在一旁聽著秦如茵的話後,老臉上也染上了笑意,親自幫秦如茵端了茶。
“四弟妹喝茶。”方氏眸中的笑意真誠了兩分,“咱們一家人也不說兩家話。”
“我家大爺居長,有些事就是應當我們做長兄長嫂的做的。”
“那是您和長兄善良!”秦如茵笑著道,“這世上有的是兄弟鬩牆的,沒什麼應該不應該的。”
方氏再次怔愣。
這小姑娘說話怎麼能這樣直白?
“四弟妹說的也是有的,隻是咱們薑家兄弟雖多,大麵上卻是團結的很,不會有那種兄弟鬩牆的事發生。”
方氏作為薑家的長房媳婦,自然隻會說好聽的話。
秦如茵不會反駁她,心中自是有些不以為然。
她雖才嫁過來,也不是傻的。
哪怕是裝傻,心眼卻是明亮。
“那些我可管不了,也不操那個心。橫豎我家長嫂又善良又能乾,都有您把著呢!”秦如茵故意安方氏的心。
見方氏皺眉,她嘿嘿笑了兩聲,看著方氏,“她又我可真是個命好的!長嫂說好了啊,我以後就靠長嫂養我這一身的懶骨頭了。”
方氏眉頭鬆開,不由忍俊不禁起來。
她明白了。
這小娘子這話說的俏皮。
也是暗示。
暗示她不會和自己爭管家權。
這般想著,方氏在心中冷哼一聲。
三房的殷氏也忒小看她了!
還來挑撥離間!
老四媳婦實則是老四被記入宗族族譜的原配發妻又如何?
她才不關心這個。
她也不管誰當老四媳婦。
隻要不和她爭管家權。
隻要她還是薑家的當家大夫人,誰管這那的?
當然,若是老四將來為了自己的妻兒要奪了她這個大嫂的管家權也無妨。
隻要允許她們大房分家。
她這人有反骨,就好那個麵子,隻想自己當家做主!
秦如茵很明顯發覺到了方氏在聽到她最後那句話後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
就知道自己的暗示方氏懂了。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她也明白為何婆母薑太夫人為何有厭蠢症了。
她其實也有厭蠢症啊!
婆母讓她帶禮品先來方氏的上善院坐坐並不能解決根本性問題。
這點估計婆母也心知肚明。
就看自己怎麼應對了。
這也算婆母對自己的考驗罷。
秦如茵其實心裡很清楚。
讓方氏對她放心唯有一點,就是讓方氏知道,她是真的沒有和她爭管家權的意圖。
管家這種事,誰管誰煩。
方氏難道真心想把著管家權不放?
不過當家管事是她看重的臉麵罷了。
自己一不是嫁的嫡長,二又不想向任何人證明自己有多能乾,三她最怕麻煩。
才不想當家管事呢。
這薑家兄弟堂兄弟們又多,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難辦呐。
她不但不想搶方氏的管家權,她巴不得方氏永遠不要撂挑子不乾了……
再說,婆母薑太夫人那麼精明的老太太,她認可的管家人選能差了?
若是方氏有一日真撂挑子不乾了,估計就輪到她了。
其他妯娌,她們的丈夫官職都不高,鎮不住場子的。
秦如茵從上善院離開時,薑大夫人方氏還給了她六匹上好的霞光錦做回禮。
畢竟她帶去給方氏的謝禮不下五百兩銀子的價值。
方氏給她的霞光錦價值上比不上她的回禮,可霞光錦難得。
尤其是這樣豔麗的正紅和橘黃色,更是難尋。
這是方氏祖籍那邊的特產。
方氏說她正青春靚麗最是適合穿那樣豔麗顏色的霞光錦。
秦如茵帶著薑大夫人的回禮回了自己院子,薑九霄正坐在臨窗大炕上看書等她回來。
見她回來了後,他便放下了書,看著她道:“倒是沒料到,你和大嫂還能說得來。”
秦如茵頭一昂,頗有幾分得意的道:“那是當然!長嫂不但和我說的來,還特意送了我六匹難得的霞光錦呢!”
薑九霄看著她那傲嬌的小模樣,唇角沒壓住,隻好好用手虛握成拳遮住了。
嗯,她稱呼的是“長嫂”。
也是。
前頭的長嫂去世多年,人去萬事空。
方氏雖是繼室,這些年兢兢業業,將薑府的後宅管的算好的。
活著的人接下了逝去的人的擔子,還做的不錯。
方氏也當得起這聲“長嫂”了。
他朝幾個小丫鬟端著的托盤看去,顏色豔麗的很,的確很適合她做衣衫穿。
“長嫂有心了,霞光錦是她祖籍才有的,顏色豔麗純正的更是難尋。”
秦如茵聽懂了。
薑九霄又和她說:“長嫂麵熱心冷,尋常人可和她說不到一塊去。”
秦如茵點點頭,“看出來了,不是個好搞定的人。”
薑九霄笑了。
“茵娘做的不錯。”
“我也是想今後咱們的日子能輕省些。”
“唉,有話直說就好嘛,我就討厭什麼藏在心裡,私下裡算計來算計去的。”
薑九霄心中一緊。
小丫頭難道從大嫂那裡聽到了什麼?
怎麼覺得是在敲打他?
秦如茵說完那句便低頭喝茶。
“茵娘……”他沉吟了片刻,喊了秦如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