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這邊已經帶著兒媳女兒們來給王夫人見禮了。
王夫人其他人都見過,唯有七娘和八娘是第一次見。
李氏又著重的替她介紹七娘和八娘,如今分宗過了,該重新排序,秦七娘便是他們這一宗的秦四娘,秦八娘行五,便是秦五娘。
隻不過李氏並不想主動說起她們大房和秦家分宗了,依然是按照之前的排序介紹的。
王氏也沒料到今日還能見到過繼給大房的七娘和八娘。
這已經是大房的女兒了,王夫人便仔細打量了這兩個小姑娘。
卻見秦七娘麵龐清秀,上挑的丹鳳眼極其漂亮,又乖巧守禮,卻沒有庶女的畏畏縮縮,當下就喜歡的很。
再看那秦八娘小小年紀,長相已比秦七娘更勝一籌,生的討喜不說,看那眉眼就是個活潑伶俐的。
真要說起來,頗有李氏的風采。
心中不由再次感歎,這秦家大房的風水就是好!
這兩個秦家三房的庶女小可憐到了秦家大房才幾日啊?
這秦家大房的人就將這兩個小可憐見的養的這般好!
之前都聽說秦七娘被二房那不做人的童氏逼的自裁,這不也恢複過來,從臉上再也看不出曾經經曆過那樣慘烈的事。
再想想,聽說這七娘自裁是因為不願意去哪家權貴做妾室,才自裁明誌的……
這麼看來,這秦七娘也是個極好極有誌氣的小娘子!
之前是秦家三房庶出身份上差了許多,如今秦家大房仁慈,過繼了她們,是當秦家大房嫡女養的。
又有秦六娘這麼個嫁的好的姐姐珠玉在前,今後這秦七娘和秦八娘且有造化呢。
這麼想著,王夫人就覺得這初次的見麵禮不能太寒酸了。
正巧今日來秦家來的急,手上戴著的一對家常戴的羊脂玉鐲子就沒換。
乾脆全擼了下來,一個塞給秦七娘,一個塞給秦八娘。
七娘和八娘忙去看秦大夫人李氏。
李氏知道這王夫人不是個富裕的。
這對羊脂玉的鐲子也算不錯了。
她能舍得給了七娘和八娘做見麵禮,可見對她大房還是以禮相待的。
李氏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對七娘八娘點頭,“長者賜不敢辭,王夫人喜歡你們姐妹倆個,你們就收下罷。”
王夫人見她說話這樣好聽,給足了自己麵子,一直強顏歡笑的她,此刻臉上笑意變得真誠許多。
“是這話,你們姐妹倆隻管收下!今後也跟著你們母親多出去走走!
我也還有兩個小閨女,正巧年紀和你們姐妹倆差不多大,今後你們幾個多走動走動……”
王夫人說這話,就是讚成她家還未定親的嫡出三姑娘和庶出的七姑娘和七娘、八娘做手帕交了。
秦老太太躺在床上氣得一口氣上不來。
這王夫人一來她這裡,哪怕臉上是收著的,依然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
倒是見了李氏這一家子,那張臉都要笑爛了!
問都不問她家五娘一句,倒是抬舉起三房的那兩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了……
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在李氏的示意下,七娘帶著八娘向王夫人道謝。
王夫人見這兩個小姑娘禮儀周全,一點都挑不出錯,不由笑著連連點頭。
又對李氏恭維,“還是大夫人會教養人,您家的孩子們教養的都是極好的!”
這話說的李氏心中越熨帖,李氏不免又和她互相吹捧了幾句。
林溪和秦如茵這幾個晚輩也瞧見了秦老太太那張發青的老臉,心裡都暗自啐了一口。
這一切不都是這老太太自己作出來的?
當時打壓欺負人時就沒想過會有報應嗎?
……
又過片刻,見王夫人明顯有些敷衍的態度,林溪和孟安妯娌倆趕緊帶著小姑子們和孩子們先告辭了。
王夫人見晚輩們都走了,鬆了口氣,又對李氏誇了一句秦如茵和七娘八娘儀態好,落落大方等。
秦老太太心裡一直窩著火,見王夫人鬆口氣的模樣,也是忍不住了。
“王夫人瞧得起我們家六娘七娘八娘是她們姐妹倆的福分。
真要說起來七娘和八娘的禮儀還是差了些,沒有她們五姐姐好,我們家五娘才是……”
她是不敢提秦如茵了。
也是知道李氏如今不忍她了,生怕拿秦五娘和秦如茵比,李氏會跳起來嘲諷她老人家。
可她沒料到李氏護短的心。
七娘八娘如今可是她女兒了!
李氏將臉一板,當即就打斷她,“太夫人說這話十分不妥!我家四娘五娘又沒招太夫人,也沒惹太夫人!
……剛還來看望太夫人的,這樣有孝心的好孩子哪點比貴府的五娘禮儀差了?”
她說這話,便是將秦老太太一直要在王夫人麵前遮掩的遮羞布給扯了下來。
王夫人眸中精光一閃,立即追問:“大夫人這話的意思是?”
秦老太太本就難看的臉色如今因為難堪和不知所措顯得更難看了。
見她不敢回答王夫人的話。
李氏便看著王夫人道:“讓王夫人見笑了,您可能還不知,我們大房和秦家宗族分宗了……”
“分宗了?”王夫人裝作不知的模樣,一臉震驚的看著秦老太太。
“太夫人,這樣的大事,怎麼都沒聽您老人家說起?”
也不管秦老太太發青的臉色,又驚訝的看著李氏。
關心地問:“大夫人,怎麼這麼突然?好好的怎麼分宗了呢?”
她期盼著李氏能看懂她的眼色,將理由告知她。
這樣她也好趁機在秦家二房發作一番,好讓她順順氣。
李氏自是不會說的。
隻笑著敷衍了幾句。
畢竟她家老爺和她說過,秦家宗族同意分宗也提了條件的,那便是不得將秦老太太私占她嫡親婆母的嫁妝醜事對外宣揚。
她秦家大房是守諾的。
王夫人一臉失望。
但很快就恢複了神色。
故意對李氏說:“我是知道大夫人的為人的,您是這樣的好人,你們大房不會錯的!人多分家,樹大分叉,也是沒法子的事。”
頓了頓,她話頭一轉,“就是不知秦氏宗族是怎麼想的了,怎麼能同意呢?
按理說,秦大老爺剛高升……這放在人家宗族裡,捧著還來不及呢!”
王夫人每說一句,秦老太太老臉就難看一分。
這王夫人隻差指著她的老臉說:都是你們二房的錯,將人欺負的狠了,否則人家大房怎麼一起勢就迫不及待的分了宗?
見秦老太太拉著一張死人臉就是不說一句話,王夫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就是秦家二房的錯,逼的人家大房在女兒出嫁前還要鬨分宗啊!
這樣的姻親,她已經不是不想要了,是不敢要啊!
“哎喲我的大夫人,您說說,我們王家怎麼儘趕上這事……”
王夫人拿起帕子抹起眼淚來,“也不知當時秦二老爺怎麼想的,我明明相中的是你家的六娘,最後卻換成了秦五娘……”
李氏也是一驚。
這王夫人怎麼連這話都說出來了?
她不是最重禮儀規矩的嗎?
這親都換好了,她王家後日就要迎娶新婦了,又要來說這話!
她說得,她可聽不得!
若王家當初真的看重她茵娘,怎能輕易同意二房換親?
且這換親過後,這王夫人見她時也沒有什麼愧疚的。
她和她互相吹捧幾句罷了,又沒什麼真情意,做什麼又來說這話!
沒得敗壞了她茵娘的名聲!
秦老太太此時已經被刺激的咳嗽都停不下來,憋的老臉爆紅,十分嚇人。
“王夫人,兒女姻緣都是緣分,咱們做父母的都盼著孩子們好的,這些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李氏的臉冷了下來。
王夫人聽著這話,臉上也臊得慌。
她也知道李氏已經給她留了臉麵了。
若說之前她緊趕慢趕的來秦家發作,是想出一口惡氣,如今就已經有了和秦家退婚的心思。
隻是這件事她還沒來得及和她家老爺商議,話也不敢說死。
隻是秦老太太緩過來後,對王夫人也沒了好臉。
都被人指著鼻子這般埋汰了,她又不是屬烏龜的,一直這麼縮著。
想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脂粉堆裡的英雄……
若不是為了兒孫,何必對王夫人這個晚輩這般忍讓?
“王夫人,當初是你家二公子在外麵吃酒當著許多學子的麵說了非我家五娘不娶的話,如今你又來我府中嫌棄五娘,這是何道理?”
“都說王家書香傳家,最重規矩禮儀,不知王夫人又重的是什麼規矩,什麼禮儀?”
王夫人冷笑一聲,“既然秦太夫人說這樣的話,那晚輩也隻有一句,蒼蠅不叮無縫蛋!
秦太夫人還是去問問你家五娘私下裡有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罷!”
李氏瞪大了雙眼,一時都沒做好表情管理。
這王夫人也真能豁得出去!
為了反嗆秦老太太,這連她親生兒子都埋汰上了。
她兒子是蒼蠅,那秦五娘就是那臭蛋了……
這熱鬨看得真值!
王家當初那麼乾脆利落的同意換親,她這心裡可還沒過去呢!
乾脆再添一把火。
李氏抿了抿嘴唇,看著王夫人說:“王夫人,五娘她自小就才華斐然,素有才女之稱,這也不是假的。
你家二公子暗中欽慕她無妨,隻是不該當眾說出來呀!”
這話看似是向著秦五娘,可王夫人聽在耳中立即回一句:
“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她秦五娘若真是好女子,就不該當眾賣弄才學還讓人傳了出來!”
又道:“我就見大夫人家裡的三位姑娘都是秀外慧中的,可曾見外麵有人傳什麼了?
就是您家後來的四娘和五娘也都是聰明伶俐,誰比誰差了?就她秦五娘能耐?”
秦老太太氣得心肝差點皺成了一團,忍不住怒道:“老身倒不知原來王夫人對我家五娘這樣看不上!早知如此,你們王家何必來我秦府提親?”
她這話不說還好,這一說,王夫人立即打蛇隨棍上,“哎喲秦太夫人這話說的,我第一次上門提親提的也不是秦五娘啊!
照太夫人這意思,是對這門親事也萬分不滿了?那正好啊,趁著還未迎親,咱們兩家乾脆點,退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