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的李氏這個勢力眼婦人這般不掩飾貪心,秦二老爺深深吸了口氣,才沒發作出來。
他也不搭理李氏,隻看著秦老太太說道:“母親,既然大嫂看不上夫人那個大興城的宅子,那兒子就給添個京都城的宅子罷。”
這話說出來,秦二老爺的心肝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捶了一下一般。
就是一向沉默的秦大老爺也驚訝的看了他這個二弟一眼。
他這樣好心?
京都城的宅子彆說值錢不值錢了,好點的宅子那是有價無市啊。
老二這個人他很了解。
不但做官有一套,庶務上也很有一套。
手裡很有些產業和銀兩。
可他摳啊。
對他自己的兒女,私下裡也舍不得貼補太多。
兒子女兒和他自己都指著老太太和童氏拿嫁妝出來補貼。
那邊童氏也心疼的倒吸涼氣。
秦老太太知道她這個兒子手裡很有些家底,但見他願意出一個京都城的宅子,老臉上也浮出心疼之色。
她已經出的很多了,這兒子怎麼還不懂,還出一個京都城的宅子呢?
“這個宅子在寶瓶胡同那邊,是個三進的小宅子。宅子雖不大,勝在地段極好,那邊離太學院近……”
秦老太太聽到那宅子在離太學院近的寶瓶胡同那邊,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
童氏的心也一下就揪緊了。
宅子是值錢那是肯定的了,可離太學近的宅子能買到那得多難!
“老爺!”當下,童氏就沒忍住的喊了一句。
秦二老爺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插嘴。
童氏隻好閉嘴,心裡油煎似的難過。
“母親,大哥大嫂,實不相瞞,寶瓶胡同的那個宅子原本是我花了大力氣從一個致仕的老禦史手中買下的,是為了咱們秦家整個家族買的……”
“大哥想也知道,咱們秦家這些年來還沒出上一個能上太學的好苗子,那個宅子也就一直空置著。如今薑家這般看重六娘,那宅子便給六娘添妝罷。”
李氏這邊本還高興,一聽他這話,臉立即沉下去了。
秦大老爺也沉默不語。
倒是秦老太太和童氏,臉色一下變好了起來。
秦二老爺這就是故意的啊。
這座宅子給了秦如茵做嫁妝後,他們二房既在外麵有了好名聲。
對內又可以和秦家族裡暗示為了家族置辦的靠近太學的宅子在大房夫妻的逼迫下隻能給了大房女兒做添妝。
如此,原本同情秦家大房,暗地裡對秦家二房霸道壓製大房的族中一些老人為了自己兒孫的利益便再也不會站在秦家大房這頭了。
且,後續若秦六娘在嫁到薑家不受寵,二房還能運作一番,利用族裡將那宅子從秦六娘的手中要回來。
如此,便等於不但沒有任何損失,還能一舉數得!
秦大老爺沉默不語,便是看透了這個二弟的打算,在想著對策。
可想來想去,若想破了這個計謀,那就隻能不要那座寶瓶胡同的宅院了。
但大房若開口婉拒,就又掉入了老二的另外一個圈套裡。
畢竟叔叔給出這麼好的嫁妝,大房還不滿足,還要再挑三揀四的,那便更輸了理。
對六娘的聲譽也有損害。
“老大,瞧瞧你二弟對你這個大哥多好,對六娘這個侄女多疼愛?你怎麼還不滿意嗎?”
秦老太太心中得意自家親生兒子的好計謀,看著這個繼子時老眼裡就忍不住的浮上了些許得意。
李氏能想到前麵那一層,卻沒想到婉拒後又會掉入另外一個陰謀,她便看著自家老爺,想著不行就婉拒掉,再逼二房另出添妝好了。
就在這時,秦大老爺起身了。
對著秦二老爺拱手一禮,道:“那為兄就代六娘多謝二弟這個叔父添妝了。”
秦老二爺眼眸一眯。
心中冷哼數聲。
這麼貪心?
還真敢要?
秦家老太太和童氏也在心裡大罵。
可秦二老爺話已經說出去了,無論如何也不能收回來。
那這宅子給出去了就板上釘釘了。
大房敢拿,就不要怪他這個做弟弟的手黑了……
“都是一家子骨肉,客氣什麼?橫豎也不是給外人的。”秦家二老爺心下計較好,麵子功夫做的足。
話說得也意味深長。
秦老太太按捺住心中的不舍和怒火,看著秦家大房夫妻道:“老二那個宅子難得,就算小一些,小幾千兩銀子是值的。”
言外之意,你們可不要太貪心了。
秦大老爺和李氏也知見好就收的道理。
秦大老爺即便知道老二給的這麼好的宅子是不懷好意,他有本事化解老二的陰謀算計就是。
“二弟疼侄女的一片心,兒子心裡記著的。”秦大老爺也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秦二老爺,轉頭對秦老太太說了一句。
秦老太太心中憋悶,也沒注意這個一向不放在眼裡的繼子眼神和之前不一樣了。
隻淡淡道:“老身手頭上也拿不出多少好東西了。老大你這一房的兒女親事算是差不多了,老二那裡除了嫡出的五娘還未出嫁,還有個碩哥兒。”
“你四弟、五弟和六弟三家嫡出的雖不多,庶出的倒是足有十幾個,到時候嫁娶老身多少也得為那些孩子們預備些的。”
“因此,宅院鋪子和田莊老身就不再給六娘添了,除了說好的給六娘再加壓箱銀子外,再多給幾套上好的寶石頭麵,再替六娘置辦些四季衣衫和綾羅綢緞罷。”
李氏聞言撇撇嘴。
除了壓箱銀子是個實在的,說什麼上好的寶石頭麵……
這老太太慣會說大話糊弄彆人。
當人都是沒見識的呢。
用那些老樣式的,表麵失去光澤的寶石頭麵充數,又不好說什麼……
至於四季衣衫和綾羅綢緞,那又是容易糊弄人的。
這老太婆就是將那些裝成十幾抬做嫁妝,那又能值幾個銀子?
比如上麵用好的,下麵都用一般的甚至差的,誰還能一件件,一匹匹去查啊?
秦大老爺心中自有計較,抬眼看著秦老太太,緩緩開口。
“母親,寶石頭麵和衣衫綢緞這些便算了罷。”
“薑家那邊自來愛好風雅,最喜古畫或者大家書法這些風雅的,不如母親給六娘多添些大家書法或者古畫真跡更好。”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
“當年兒子娘親留下的嫁妝中,足有兩箱籠那些風雅之物,因著父親喜歡,待兒子娘親去了後,那兩箱籠的古畫書法真跡便被父親借去了……”
“父親在世時,兒子也一直沒提,父親去了後,那些便都是母親收著的。”
言外之意,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
秦老太太老眼瞬間浮出冷芒。
這個秦老大,在這等著她老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