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樹人測驗hoetreeern,又稱【屋樹人測驗】,簡稱【ht】。
在這種測試中,谘詢師會給來訪者筆、橡皮以及紙,要求來訪者在白紙上描繪以“房子”、“樹”、“人”為主題的圖畫,然後根據一定的標準,對圖畫進行分析、評定、解釋,以此來了解來訪者的內心。
和南祝仁往常熟練使用的【箱庭治療】一樣,房樹人也是歸屬於精神分析學派的投射測驗之一,力圖於探究來訪者的潛意識。
利用房樹人,來訪者可以把自己的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想法、乃至於自己尚未意識到的想法,都以圖畫的形式呈現出來,讓谘詢師有更加直觀的感受和判斷。
當然,【房樹人測驗】也有著投射測驗所具備的通病——和量表測試比起來,投射測驗不能夠給出客觀且絕對的分數,不同的谘詢師對於同樣的圖畫會因為各自的水平、流派不同給出各自的解釋。
谘詢結果就不太嚴謹,容易千奇百怪。
但是對於現在的李明路和南祝仁來說,這種測試的手段卻是相當適用的。
李明路率先給出了疑問,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啊,還要做新的測試嗎?時間上會不會……”
看樣子他對於心理谘詢的製度確實很熟悉,甚至還會自己掐表。
南祝仁搖頭:“放心好了,這個算是我自己補充的額外測試,不占用谘詢的時間,你就當是幫我個忙。”
南祝仁這麼說是為了不給李明路造成心理負擔,事實上,這就是【房樹人繪畫測試】的第一個優點——省時間。
“不不。”李明路連忙道,“我不是怕占用谘詢時間什麼的,我是怕會超時,讓你加班……”
南祝仁笑了:“放心,不會的。”
這是第一個理由。
隨後南祝仁繼續往下梳理:“其次呢,你已經做了這麼多的量表,雖然說重複做相同的量表能夠細致地觀察你在谘詢過程中的全麵變化,但做得多了,我估計你都熟練起來了吧?”
李明路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個笑的表情,表達了對南祝仁話語內容的反應——雖然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給出什麼反應,所以選擇了最符合社交期待的微笑。
南祝仁注意到了這一點,沒有管,而是繼續道:“所以我們需要做一個新鮮一點的測試,獲得一個新鮮一點的結果。”
這便是南祝仁的第二重考慮——就如同南祝仁自己做量表的時候已經會下意識控分一樣,當李明路反複做同樣的量表測試之後,太多諸如“熟練度”“時間跨越度”等等的意外變量已經被引入。
這會導致李明路量表測量的分數結果,在信效度上大打折扣。
在這種情況下,引入一個新測試,哪怕這個測試本身是簡單的,獲得的結果卻能夠是更加有效的。
“最後呢,你之前做的那些心理量表都是具有指向性的,是有目的的。而【房樹人繪畫】雖然也有主題的要求,但你表達的東西卻是自由的。”
南祝仁強調:“我希望能夠看到你自由創作的樣子。”
李明路眨了眨眼,抿起嘴巴。
李明路稱自己在抑鬱發作的期間是很討厭畫畫的。
但此刻,南祝仁卻覺得李明路的眼睛亮了一些。
這種情緒上的波動可是一個珍貴的可用信息,算是意外收獲。
心中微微一笑,南祝仁主動遞過去紙、筆,道:“那我們開始?”
“好。”
李明路嫻熟地接過筆。
他先是經過了微微的失神,是在構思。
隨後眼睛很快開始聚焦,對著紙張上的區域開始用筆杆開始比劃,配合著手指,開始分割區域。
在南祝仁的眼中,李明路首先把筆落在紙張的最中間,然後以此為,勾勒出一座占據了相當於整張紙麵積四分之一大小的房子。
房子的周遭沒有什麼多餘的圖案和紋理修飾,但是線條感相當流暢,顯現出一種簡單和諧的感覺。
有一扇大門,兩個窗子,還有一個小煙囪。
煙囪冒著煙。
在完成屋子的繪畫之後,哪怕隻用了極短的時間,李明路就好像思維耗儘了一樣,陷入沉思之中。
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南祝仁:“畫房子、樹、和人?”
南祝仁點頭:“對。”
李明路思考了一會,摩挲了一下鉛筆的筆杆。
隨後筆尖落在了房子的右側,細細畫出了一株小巧的樹。
這棵樹在形象上像是某種觀賞樹,高度隻有房子的四分之一,李明路描繪出了相當多樹皮、乃至於樹葉的細節,還添加了部分浮在土壤上麵的根係。
這一刹那南祝仁有一種感覺,這棵樹以及屋子的細節豐富到有些突兀了,它們和空曠的背景比起來就好像是一個成名畫家的作品和一個小孩子的作品強行糅雜到了一起,根本就不是一個畫風、甚至不像是一個圖層上麵的東西。
李明路再次陷入靈感枯竭,抬頭問:“畫了房子、樹之後,還要畫人?”
麵對李明路的第二次提問,南祝仁依舊言簡意賅:“對。”
這回李明路沒有思考太久,直接在樹下畫了一個火柴人,結束。
這個火柴人的畫風倒是和背景的畫風相當一致。
卻也和一旁的房子、樹木對比得更加突兀了。
“畫好了。”李明路道。
好家夥。
【房樹人繪畫測試】,李明路就真的隻畫了一棟房子、一棵樹、以及一個人。
整張紙還有大片的空白。
如果不算那棟最大的屋子,樹、人的部分加起來不過占據紙張十分之一不到的麵積。
南祝仁直接開口:“沒有彆的想畫的了嗎?”
李明路解釋:“我平時畫畫的時候會有些公式、參考之類的,用來豐富圖畫的細節,讓圖畫看上去更加完整,也更好……賣。”
“但你剛剛說想到什麼就畫什麼,你說房、樹、人,一時間我想到的也就是房、樹、人了。”
李明路抬頭看了一眼南祝仁,好像做錯了什麼一樣,試探性地問道:“要不我多畫一點,讓這幅畫更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