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臉色驟變,手中的茶盞“啪”地摔在地上。
“陛下!”
林晚棠突然跪倒在地,聲音發顫。
“這些奴才方才還言之鑿鑿,轉眼就改了口供,若非中了妖術,怎會如此反複無常?”
她抬起淚眼,纖纖玉指直指雲棲:“雲貴妃,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
雲棲的指尖在袖中微微發顫,眼底寒芒乍現。
她沒有理會林晚棠,而是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幾個孩子:“你們告訴娘親,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李明睿麵色凝重地點頭:“孩兒親眼所見,那畜生不止一次想對妹妹動手動腳,不過都被我們打回去了。”
“他還說明玉長大後定是個美人胚子,嫁去和親可惜了!”李明陽攥緊拳頭,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
最小的明玉瑟縮了一下,小手緊緊抓住雲棲的衣角,那雙澄澈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惶。
雲棲隻覺得一股滔天殺意直衝頭頂,腦海中已然閃過千百種讓林侍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她強壓下心頭怒火,轉向那幾個宮人:“皇子公主受辱,你們竟然從未攔下稟報?”
老嬤嬤重重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
“娘娘明鑒!奴婢們先前不敢聲張,一來懼怕林家權勢,二來……”
她偷眼瞥向李赫辰,聲音愈發顫抖,“連陛下都從未為殿下們做主,奴婢們人微言輕,又能如何?”
小太監抖如篩糠,連連叩首:“奴才該死!奴才也是被逼無奈啊!”
“夠了!”
李赫辰厲聲打斷,麵色陰沉如水,“朕看你們一個個都被豬油蒙了心!林家家風清正,辰國上下有目共睹,豈會做出這等齷齪之事?”
他猛地一揮衣袖,吩咐道:“來人!將這些刁奴拖下去杖斃!膽敢汙蔑朝廷命官、編排皇室是非,你們有幾條賤命可賠?今日之事若有人敢泄露半句,朕定斬不饒!”
劉能當即揮手示意,幾名侍衛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將那幾個哭喊求饒的宮人拖出殿外,不多時便傳來沉悶的杖擊聲與淒厲的慘叫。
人證皆在,李赫辰還要這般處事。
雲棲眸中寒光一閃,嗤笑道:“臣妾今日才知,原來在陛下心中,林家一個外臣之子,竟比皇家血脈更值得信任。”
此時若是不討一個說法,她的孩子會一直留有罵名。
憑什麼?
哪怕他們在此界隻待一天,也不能受人汙蔑。
李赫辰麵色一僵,正要開口,林晚棠卻突然插話:“雲貴妃此言差矣。陛下不過是秉公處置,倒是姐姐這般護短,難怪幾位皇子公主如此頑劣。”
她故作憂心地歎息,“陛下,臣妾聽聞,民間若有子女不肖,都是要責罰母親的。”
“皇後慎言!本宮教導子女,還輪不到你來置喙。”雲棲冷聲打斷。
李赫辰被夾在中間,臉色越發難看。
今日他何嘗不知此事蹊蹺,但眼下林晚棠剛立為後,若因此事處置林家,不僅皇後顏麵掃地,朝堂更要動蕩。
可若責罰雲棲母子,他們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不就是差點被林侍讀得手罷了,一個野種,就算真的有什麼,他也有辦法讓其閉嘴。
如今四個孩子在外人看來還是皇室血脈,這件事若是大肆處理,皇室的臉麵定然無存。
可沒想到如今的雲棲越發倔強,她也不想想,到現在還有什麼能和林家對抗。
比起李赫辰,更著急的是林晚棠。
林家日日遭受天譴,若能讓眾人相信是雲棲作祟,林家便可從這天譴中全身而退。
李赫辰猛地一拍龍案,厲聲喝道:“都給朕退下!雲棲,你教子無方,罰俸三月,禁足一月。”
雲棲冷笑一聲,牽起四個孩子轉身便走。
她本來也沒期望李赫辰會處理林侍讀,報仇之事,必須要她親自動手。
李明月回頭深深看了林晚棠一眼,那眼神竟讓皇後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陛下……”
林晚棠還想再說什麼,卻在觸及李赫辰陰鷙的目光時生生咽了回去。
“皇後今日也累了,朕改日再來看你。”
李赫辰拂袖而去,林晚棠立刻招來心腹宮女青花,壓低聲音道:“去,把消息放出去。再安排幾個‘巧合’,務必要讓百姓都相信,近日種種異象皆是巫蠱之術重現人間所致。”
午時,青花才剛把一切安排下去,不到半個時辰,關於林侍讀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他被人廢了。
成了太監。
同時還被人挖去了雙眼,脫光了衣服掛在城牆上。
雲棲正在永寧宮為孩子們布下防護結界,突然感應到城中異樣的靈力波動。
她指尖一頓,眉頭微蹙:“奇怪……”
“娘親,怎麼了?”李明睿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
就在這時,紫蘿匆匆跑進來,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娘娘!出大事了!林侍讀他成了閹人,還被剜去了雙眼,此刻正赤身掛在城牆上示眾呢!”
四個孩子聞言都驚訝地瞪大眼睛。
李明陽興奮地跳起來:“活該!是誰乾的?”
雲棲眸色深沉,她分明還未出手,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會?
她安撫地揉了揉李明陽的腦袋:“你們先在偏殿待著,娘親去去就回。”
轉頭又對紫蘿使了個眼色,“照顧好殿下們,沒我的吩咐,誰也不準出來。”
待孩子們離開後,雲棲掐訣換了身素淨的裝束,悄然出了永寧宮。
她剛躍上城牆,遠遠望見那具血肉模糊的身影,突然眼前一黑。
一隻微涼的手掌輕輕覆上了她的雙眼。
“彆看。”
清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尖,“臟。”
雲棲心頭一跳,下意識要掙脫,卻被他另一隻手攬住了腰身。
清晏帶著她輕盈地落在城牆另一側的角樓裡,這才鬆開手。
“國師這是何意?”
雲棲後退半步,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玄衣男子。
他的麵容依舊籠罩在薄霧中,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清晰可見。
挺好的,起碼這次眼睛能看清了。
清晏負手而立,淡然道:“本座隻是不想汙了你的眼。那等醃臢東西,不值得你親自來看。”
雲棲眯起眼睛:“是你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