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叫夜沉舟心頭閃過些許不知緣由的煩躁。
看向聞止鳶的眼神,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和。
“好,這件事我幫你處理好。”
頓了頓,明是一片好心,可開口卻有一股子不上心的隨意之態。
“你這侯府小姐當得可真夠寒酸的,連可差遣的仆從都沒有。”
“本王府裡有幾個用不上的,念在你對本王的救命之恩,送給你了。”
福祥眼睛眯得更細,兩邊的唇角更是即將要和太陽穴並肩。
這仆從哪裡有用不上的,大家都各司其職。
楚賢王府不是慈善堂,不會養閒人。
王爺也真是的,明明是有心相送,偏把自己的心意說得一分不值。
唉~
“原來姑娘是誠陽候府的小姐。”
“王爺擔心小姐初入京城,無可用的人手,想要挑選幾個機靈的,贈與小姐差遣。”
聞止鳶連誠陽候府的丫鬟仆從都不想要,更何況是楚賢王府的。
她要的是來處清白,僅忠心與她的人。
“王爺的好意心領了,隻是未婚閨閣女,收外男送的奴仆入府,不合規矩。”
拒絕之後,聞止鳶便利落地再次行了禮,“王爺,臣女還得趕回去,若有進展,可派人入府尋臣女,莫要透露臣女所托之人是王爺。”
叮囑過後,她頗有種用完就走的乾脆。
“臣女先告辭了,下次再會!”
聞止鳶來匆匆去匆匆,福祥笑看著人消失的方向。
“這位小姐,與京中其他小姐,似有不同。”
夜沉舟聞言,沒否認,坐了下才道:“誠陽候流落在鄉下的女兒,粗鄙貌醜,自是與京中貴女有所不同。”
福祥回頭看他,“王爺這話,下回可莫讓聞小姐聽到才好。”
他輕哼一聲,“怎的?福祥覺得本王會怕她?”
福祥淡淡搖頭,“王爺您已二十有五了。”
“陛下也才長您三歲,皇子與公主加起來,已有十二子了。”
“奴婢擔心您這話要是傳到了聞小姐的耳中,怕是婚事真的將要作廢。”
夜沉舟瞬間不痛快了,盯上福祥的臉,“福祥你真的老了。”
“姻緣寺一行,婚事已然作廢。”
福祥搖頭,“太後未曾頒布懿旨,婚事依舊作數。”
“……”
夜沉舟抿了抿唇,收回落在福祥臉上的目光,目光落在剛才聞止鳶所站的位置。
“可本王話已經放出去了,誠陽候與誠陽候夫人,皆已作數了。”
福祥心領神會,語氣也篤定幾分。
“先皇禦賜,豈是王爺與誠陽候口盟之約可作數的了的。”
這話才說完,福祥注意到了夜沉舟眉眼間的細小變化。
知道自家王爺是輕快了,福祥也樂了,同時想起什麼。
“王爺,奴婢覺得這美人美在骨像,不在皮相。”
“奴婢已活六十載之久,瞧人無數,不會看走眼的。”
夜沉舟也是聰明人,知道福祥沒頭腦的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淡淡側眸睨了他一眼,“顯你年紀大眼睛精了?”
又不是隻有你看出來了。
聞止鳶從哪離開的,就是從哪回的,西角門才從外推開。
就被一個老嬤嬤和兩個仆從堵住了前後路。
“三小姐,鬼鬼祟祟地從小門進出,做什麼去了?”
老嬤嬤不是她眼熟的麵孔,但看老嬤嬤和兩個強壯仆從,非常明顯是等候多時的模樣。
很顯然是有人發現她離府,並且派了人在這守株待兔,就等著抓她現行。
聞止鳶冷笑一聲,“我從哪裡進出,亦或者是去做了什麼,還容得你個賤奴來質問?”
既然知道這三人來者不善,何必還虛與委蛇。
不服就是硬剛,她好歹還盯著誠陽候府嫡小姐的名頭,難不成怕這刁難不成?
她在聞候與明氏那麼扮柔弱良善,可不代表她真的就柔弱良善。
真有人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敢欺負到她頭上來,可彆怪她嘴下不留人。
老嬤嬤怒瞪圓目,心中嘲諷,果然是鄉下找回來的,一朝得勢就尾巴翹到了天上去。
你且得意不了多時了!
“三小姐伶牙利嘴,奴婢的確是如何不了您。”
“可您今日秘密出府,又帶了些不知名的東西入府。莫不是那老婦句句屬實,您擔心惡行被證實,特地出府采買毒藥,欲毒害那老婦!”
“奴婢把你帶到夫人麵前,看您作何解釋。”
老嬤嬤臉色陰鷙,雙眸可怖,說話的時候還咬文嚼字,身上透出一股子陰險之氣。
聞止鳶冷靜看她,眼裡劃過嘲諷,“好啊,帶我去找我娘。”
“我也好奇,我娘是信我這個十月懷胎剩下的骨肉,還是信你這老東西。”
老嬤嬤發髻花白,臉上皮肉鬆垮,一雙三角眼都被鬆垮的眼皮蓋過一半。
聞止鳶上過學,有些難聽的話知道,但是說不出口。
到底還是道德觀太重,她多想自己也能放肆一回,過過不怕損陰德的嘴癮。
老嬤嬤眸子微眯,閃過狠辣,給了聞止鳶身後兩仆從一個眼神示意。
兩仆從立刻上前,一人一邊,鉗製住聞止鳶的雙臂。
意識到自己這是被當做罪犯鉗製羞辱,她臉色一沉,冷眼看著正麵前的老嬤嬤。
“讓他們放開。”
老嬤嬤得意輕哼一聲,“奴婢也是為了防止三小姐您跑了,還請您先受著,等到了夫人那,再還您自由。”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家雀,直接一個右抬腿,踹到了右邊仆從的下襠。
右邊的仆從吃痛鬆手捂住痛處。
她又是一個毫不猶豫,扭身一個右抬腿,如法炮製。
兩個高大仆從瞬間哀嚎蹲地,痛苦哀嚎不休。
老嬤嬤吃驚看著聞止鳶鬨出來的場麵,抬手指著聞止鳶。
“你…你也太不要臉了!”
“竟然用這麼醃臢的手段!”
聞止鳶冷笑,“我醃臢?那你和背後指使你的主子,豈不是鄉間茅坑裡的蓄糞池?”
她擺平身上因大幅度弄出的褶子,“懶得跟你個陰毒老巫婆費口舌。”
“不是要去見我娘親嗎?走啊!”
聞止鳶腰背板正筆直,走路更是腳下生風坦蕩直率。
光是這副做派,就知沒什麼過分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