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是賤命難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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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止鳶瞎了一隻眼,割去了舌頭,瘋狂地奔走在秋獵的圍場裡。

背後駿馬飛馳追趕。

“咻”地一聲,利箭破空而來,猛地紮中了她的小腿。

聞止鳶踉蹌倒在荊棘叢裡,尖刺劃破了她的臉。

血肉模糊的她顧不得疼痛,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跑。

她要逃出去,聞昭昭說了,隻要她能逃出圍場,就放她一條生路。

強烈的恐懼迫使她燃起對生的渴望。

然而她剛直起腰,另一支箭矢精準無誤地插穿她的後背。

“呃——”

聞止鳶痛苦的嗚咽,坐在馬上的聞昭昭依在男子懷裡,嘖嘖道,“姐姐,你就這點能耐啊,真沒意思。”

聞止鳶周身疼痛,還倔強地拖著步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聞昭昭對男子道,“夫君,她還能動彈呢,真是賤命難殺!”

“不急。”

男子挽箭,拉滿弓,這次瞄準了聞止鳶的後腦勺。

聞昭昭風姿綽綽的笑,“姐姐,還敢搶我的親事,還敢把我攆出家門嗎?鄉下來的蠢東西,跟我鬥,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嗖——”

最後一支箭,要了聞止鳶的命。

她倒在樹林裡,耗儘了自己的生命,仿佛隻為突顯出聞昭昭的惡劣。

書看到這裡,二十一世紀的聞止鳶“啪嚓”合住了書頁。

她真是做什麼孽,翻開了這本多年前買的舊書。

讓它好好在書架上吃灰不好嗎?

非得看得抓心撓肝,恨不得鑽進書裡把這個惡毒女配的臉撕爛。

每天在醫院裡忙得團團轉的聞止鳶,僅因為這本書裡,惡毒女配的姊妹跟自己同名同姓,所以才耐著性子翻閱。

哪知道,自己就是個炮灰。

倒也是巧,她的名字並不常見,這本書裡居然一字不差。

聞止鳶想到明天一早還要上手術台,便平複受傷的心靈關了燈,躺在柔軟的床上,合住眼睡覺。

感覺也就剛閉上眼,迷迷糊糊的,就有人搖晃她的胳膊,“小姐,侯府就快到了,醒醒吧,彆讓侯爺和夫人輕賤了。”

聞止鳶睜開眼,頓時愣住了。

她此時此刻,在一輛馬車上,提醒她的人,是隨行的老嬤嬤。

這是哪?

聞止鳶愣了好會兒,發現自己穿著寬袖的襦裙,腳上一雙青白色的繡花鞋。

同樣古裝扮相的嬤嬤接著說道,“彆忘了老奴交給你的規矩,你那窮鄉僻壤比不得侯府,謹言慎行為妥。”

由鄉下回侯府,這不正是聞止鳶看的那本書裡,慘死在秋獵圍場的炮灰麼?

聞止鳶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時馬車顛簸,她的頭磕在馬車箱裡,疼痛清晰。

這顯然不是做夢,而是她真成了書中的倒黴蛋。

眼下這節骨眼,約莫是原主剛出場,設定是侯府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因和楚賢王的娃娃親,有一枚信物在身,才被找回。

而原主過了十八年的苦日子,哪知道世間險惡,本以為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卻處處落入假千金聞昭昭的陷阱裡,最後被掃地出門,甚至淪為官妓……

盤亙著自己看過的劇情,聞止鳶冷得一哆嗦。

她可不想接手這爛攤子……

恐懼侵蝕,馬車外有彆人粗聲粗氣地吼,“長不長眼睛,沒看見我們家爺昏倒了嗎?”

聞止鳶從彷徨中回神,從卷簾的縫隙往外看,街頭吵鬨,一個彪頭大漢環伺過眾人,“誰能救治我們家爺,賞銀百兩,敢問可有名醫?”

眾人看著他那滿臉胡須,野蠻凶煞的樣子,大氣都不敢出,哪怕有行醫者,也被勸退了。

聞止鳶靈光一閃。

書裡寫的是,原主正午踏足誠陽侯府家門。

那是不是說,她從此刻開始就改變事態發展,如此來,劇情走向就會有所改變,從而改變原主炮灰的命運?

如此想來,紛擾的街道,冷不丁地響起了女子清脆的聲音,“我可以救。”

老嬤嬤詫異的目光中,赫然見聞止鳶從緩緩行駛的馬車上跳了下去。

“小姐,你做什麼去?救什麼?”

嬤嬤老眼圓瞪,她去鄉下接聞止鳶時,這丫頭正在豬圈前喂豬。

救人,就她?

嬤嬤哪裡知道,如今在她跟前的聞止鳶,家裡開著中醫診所,後來自己又攻讀了醫學,規培,在醫院裡屬於頂梁柱般的存在。

她闖進人群中,大胡子身邊,一家繡坊的門牆角,正靠坐著一名昏迷的男子。

乍一看,這男子黑紫色錦衣,頭戴冠玉,垂頭耷腦的,五官輪廓猶如刀削。

他已經沒了意識,垂下的眼睫,如嬰兒般細長濃密。

聞止鳶驚訝這人的皮囊之好,忙蹲下身,指尖搭在了男子手腕。

“他不是第一次暈倒了吧?之前是否遭受過頭部撞擊?”

大胡子愣著,看著韶華之年的小姑娘,前一瞬還在懷疑她添亂,這一瞬炯炯的雙眸發亮,“確實如此,敢問我家爺是何病症?”

聞止鳶站起身,黑黃的臉上,露出不符合年紀的肅穆,“先借這家繡坊,落個下腳地,再去醫館取二兩天麻,半斤甘草,五錢雞矢藤,還有一套銀針。”

隨著聞止鳶說出這一係列的藥名,大胡子怔了片息,才回過神來,馬不停地去置辦。

圍觀的人堵滿了繡坊,老嬤嬤嘴裡哎喲哎喲地喊著,跟唱戲一般,“小姐啊,我們得抓緊回府,莫讓老爺夫人等急了啊。”

“人命關天,就算爹娘知道我途中救人為善,應當也會理解的。”

聞止鳶不去多看老嬤嬤一眼。

繡坊拚起來的三張長凳上,男子閉目平躺,聞止鳶的指尖沒入男子烏黑的發絲中,認真細致地按壓著他的頭骨。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個男人受過重傷,頭骨本來就是跟積木一樣拚接而成的,但正常人都是嚴絲合縫,而他頭骨的縫隙僅憑手感都能摸出來。

“小姐啊,你這多管閒事,萬一招惹點什麼麻煩,可怎麼辦喲?”老嬤嬤的話已經說的很委婉了,講得難聽些,過了十幾年麵朝黃土背朝天日子的聞止鳶,真是矮子想登天,不曉得自己幾斤幾兩!

聞止鳶在馬車上時,是想改變命運的章程。

如今她已經全身心投入看診中,大胡子回來得很快,藥材銀針一應俱全。

聞止鳶用以烈酒和燭火的高溫消毒,又安排大胡子去熬藥,“你家主子是顱內淤血堵塞,以前受過重傷,雖傷患恢複,卻未治其根本。”

她說的頭頭是道,大胡子頻頻點頭,對聞止鳶刮目相看。

老嬤嬤手絹快要揪出一個洞來,在繡坊外徘徊許久,實在是等不及了,吩咐馬夫道,“你回侯府一趟,就說小姐不想回家!”

野雞變天鵝的事,聞止鳶拖拖拉拉,看她是想繼續在鄉下吃糠咽菜!

老嬤嬤話音方落,忙活了半天的聞止鳶這才從繡坊裡出來,“誰說我不想回家了?”

她膚質粗糙,但笑容清新,背後繡坊裡嘩然一片,“醒了!真醒了啊!這小姑娘,真乃妙手回春呐!”

老嬤嬤沒想過聞止鳶真有治病救人的本事,登時瞠目結舌。

大胡子跟了出來,雙手抱拳,“請問姑娘尊姓大名,我家爺乃楚賢王,此等恩情,定登門拜訪。”

這下不止嬤嬤愣住了,就是熟讀劇情的聞止鳶也心神震蕩。

楚賢王,夜沉舟,那不是原主的未婚夫麼?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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