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鑒浮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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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挽棠,你瘋了?!”王氏那尖利的聲音,像是指甲刮過黑板,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那張塗滿脂粉的臉,此刻扭曲得像一隻暴怒的母雞,恨不得立刻衝上來把蘇挽棠撕成碎片。

“祠堂地窖藏著你克死生母的證據!你這個喪門星,掃把星!我就知道,你活著就是為了敗壞我們蘇家的名聲!”王氏一邊叫罵,一邊用手指著蘇挽棠,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她的臉上。

蘇挽棠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嘴角勾著一抹譏諷的笑意,緩緩地將一張巨大的圖紙鋪展開來。

那是一張祠堂的梁柱裂紋圖,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各種數據和符號,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張圖,記錄了祠堂梁柱這三年來的裂紋變化,以及每次雨季漲水的情況。”蘇挽棠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而這些裂紋和漲水的高度,與《鹽鐵策》上的黴斑分布,竟然完全對應。”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誰也沒想到,蘇挽棠竟然會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不可能!這不可能!”王氏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連連搖頭,嘶聲否認,“你一定是偽造的!你這個賤人,為了洗脫罪名,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蘇挽棠卻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囂,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的阿福。

阿福是相府的門房,一個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兒。

平時在王氏麵前,他就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恨不得把自己的脊梁骨都給跪斷了。

此刻,他正哆哆嗦嗦地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餅,餅底壓著一個上了鎖的精致妝匣。

“阿福,把你的餅放下。”蘇挽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阿福不敢違抗,連忙把餅放在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旁。

就在餅落地的瞬間,那被壓在下麵的妝匣鑰匙,突然“啪”的一聲彈開了。

那鑰匙看起來有些陳舊,上麵布滿了銅鏽,齒紋也有些磨損。

蘇挽棠撿起那把鑰匙,走到祠堂的大門前,將鑰匙插進了門環上的銅釘孔裡。

“哢噠”一聲,鑰匙竟然嚴絲合縫地插了進去。

她轉動鑰匙,門環發出沉悶的摩擦聲,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這……這怎麼可能?!”阿福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蘇挽棠卻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了站在人群中的說書李。

“說書李,你不是最擅長講故事嗎?現在,就請你來給大家講講,這把鑰匙的故事吧。”

說書李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清了清嗓子,高聲嚷道:“各位鄉親父老,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絕對想不到,這把侯府地庫的鑰匙,竟然藏在相府門房的灶台底下!”

“哎喲喂,我說呢!難怪侯府地庫的賬本總是對不上數!原來……原來是被這老小子給偷了!”

這話一出,就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人群中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用一種震驚而複雜的目光看向阿福,仿佛在看一隻稀有的動物。

阿福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求饒:“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王氏夫人指使的!”

“住口!你這個狗奴才,休要血口噴人!”王氏氣急敗壞地吼道,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捂住阿福的嘴。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蘇若瑤卻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啊!”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蘇若瑤狀若癲狂地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她那白皙的脖頸。

然而,在她的脖頸上,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銅鏽刻痕,看起來觸目驚心,令人不寒而栗。

“我才是蘇家正統!我才是!你們都錯了!我才是應該嫁給世子的人!蘇挽棠就是個冒牌貨,她不配!”蘇若瑤披頭散發,狀若瘋癲,完全沒有了往日裡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蘇挽棠看著她那瘋狂的樣子,

她緩緩地走上前,從地上撿起一根沾滿了銅鏽的門環銅釘,抵在了蘇若瑤的鎖骨凹陷處。

“這些凹痕,與祠堂門環被撬開的七次次數完全吻合。蘇若瑤,你還有什麼話說?”蘇挽棠的聲音冰冷得像一塊寒冰,沒有一絲感情。

蘇若瑤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絕望。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蕭承煜,突然上前一步,從懷中掏出一卷焦黃的竹簡,輕輕地抖開。

“老夫人病危時曾說,真正的家訓在祠堂地窖第三層。”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指著竹簡上一根已經褪色的紅色細繩,繼續說道:“這與蘇挽棠發間的殘片,可補全當年及笄禮的完整紋路。”

蘇挽棠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間。

那裡,確實有一根斷裂的紅色細繩,那是她當年及笄禮時所佩戴的。

她一直以為,那根細繩是在被囚禁在祠堂的時候弄斷的,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派上用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承煜……他到底知道多少?

一股巨大的疑惑湧上蘇挽棠的心頭,她抬起頭,想要問些什麼,卻發現蕭承煜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她。

那目光中,帶著一絲鼓勵,一絲安慰,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就在蘇挽棠想要開口的時候,王氏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瘋了似的朝著祠堂內的火堆撲了過去。

“不!不能燒!不能燒!那是我們蘇家的族譜!你們誰都不能動它!”

王氏一邊尖叫,一邊奮力地想要撲滅火堆,然而,她的動作卻顯得那麼的笨拙和無力。

眼看著那火舌就要吞噬蘇家的族譜,蘇挽棠的

她猛地向前一步,攔在了王氏的身前。

“你想做什麼?”蘇挽棠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王氏抬起頭,用一種充滿怨毒的目光看著蘇挽棠,嘶聲吼道:“讓開!你給我讓開!你這個賤人,你休想毀了我們蘇家的基業!”

“蘇家的基業?”蘇挽棠冷笑一聲,眼中充滿了嘲諷,“你們這些蛀蟲,有什麼資格談論蘇家的基業?你們所做的一切,隻會把蘇家帶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話音未落,蘇挽棠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王氏的手腕。

“啊!”王氏發出一聲慘叫,拚命地掙紮起來,然而,她的力氣在蘇挽棠麵前,卻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蘇挽棠緊緊地抓住王氏的手腕,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她朝著火堆的方向推去。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火堆,那就讓你好好地感受一下它的溫度吧!”

王氏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火堆倒去,她的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就在她的身體即將接觸到火堆的那一瞬間,蘇挽棠突然鬆開了手。

王氏的身體失去了支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然而,蘇挽棠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她,而是緩緩地蹲下身子,用一種冰冷的目光看著她。

“王氏,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不,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蘇挽棠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音,在王氏的耳邊回蕩,讓她感到無比的恐懼和絕望。

“接下來,我會讓你一點一點地,把你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代價!”

蘇挽棠說完,緩緩地站起身,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祠堂外走去。

她的身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那麼的挺拔和堅定,仿佛浴火重生的鳳凰,散發著一種令人敬畏的光芒。

而留在原地的,隻有王氏那絕望的哀嚎,以及那熊熊燃燒的火堆……

蘇挽棠走到祠堂門口,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讓她感到一陣神清氣爽。

她抬頭望向天空,隻見天空中,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將整個大地都染成了一片金黃。

“一切,都結束了嗎?”蘇挽棠在心中默默地問道。

就在這時,蕭承煜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用一種溫柔的目光看著她。

“不,真正的……才剛剛開始……”

王氏那聲尖叫,簡直能把房梁震下來。

她像隻瘋狗一樣撲向火堆,嘶吼著:“我的族譜!我的列祖列宗!你們要遭天譴啊!”

蘇挽棠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王氏的胳膊,輕飄飄往旁邊一撥拉,王氏那肥碩的身軀立刻像個破麻袋一樣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消停點吧。”蘇挽棠拍了拍手,嫌棄地撣了撣衣袖,仿佛剛才碰了什麼臟東西。

“這祠堂啊,該重修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在討論今天午飯吃什麼。

眾人卻被她這氣定神閒的模樣震懾住了,一時鴉雀無聲。

蘇挽棠踱步走到火堆旁,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一本正在燃燒的《商君書》,書頁被火焰舔舐,發出劈啪的聲響。

“老夫人教過我,真正的家訓,不在紙上。”她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晨曦灑落,映照著她清麗的麵容,也映照著那片廢墟上升起的嫋嫋青煙。

那煙氣中,仿佛夾雜著蘇家過去幾十年來的恩怨情仇,愛恨癡纏。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說書李,突然舉起了手中那塊染血的帕子,神情激動,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各位父老鄉親!快看!快看啊!”他高聲嚷嚷著,恨不得把帕子懟到每個人的臉上。

“這帕子上的油漬,與祠堂門檻上的痕跡,簡直是……天作之合!如出一轍啊!”

人群瞬間騷動起來,議論紛紛。

“什麼意思?難道這血帕子,就是撬鎖的工具?”

“我的天!這王氏,真是機關算儘啊!”

“難怪大小姐說,真正的家訓不在紙上,原來都在這血淋淋的算計裡!”

蘇挽棠聽著眾人的議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她轉身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站在人群中的蕭承煜。

蕭承煜神情如常,隻是袖口處,卻沾著幾塊細小的青磚碎屑。

那是……她三年來每夜在祠堂裡默寫的《商君書》!

那最後一章,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祠堂的牆縫裡,沒想到,竟然被他發現了……

此刻,那寫滿她心血的文字,正隨著微風,飄散在晨光裡,化為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蘇挽棠的心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感動、疑惑、感激……

她想開口問些什麼,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煙味,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一切都亂成了一團,卻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說書李還在唾沫橫飛地講述著,王氏還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哀嚎著,而那些看熱鬨的百姓,則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蒼蠅,永遠不知疲倦。

蘇挽棠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

是時候,讓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大小姐,這是……”人群外,周明遠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卷泛黃的絹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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