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碎玉鑒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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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利劍,驟然撕裂了周府門前的鬨劇。

那丫鬟的尖叫,像一把生鏽的刀子,刺啦一聲劃破了空氣,帶著絕望的尾音,在眾人耳邊炸開。

緊接著,便是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她瘋了似的,雙手顫抖著,像是要擺脫什麼可怕的束縛,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袖。

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刺耳。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那破爛的衣袖下,露出一片泛黃的襯裡。

襯裡上,密密麻麻地繡著蠅頭小楷,墨跡深淺不一,透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那是……《鹽鐵策》?”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語氣裡帶著難以置信。

蘇挽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直刺周明遠:“世子好眼力。不過,這可不是完整的《鹽鐵策》,而是三年前,從我被囚禁的祠堂牆縫裡,一點一點拓印下來的殘頁。”

她頓了頓,故意提高了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玩味:“世子可還記得,三年前,是誰一口咬定,是我偷走了《鹽鐵策》,想要獻給蠻夷,賣國求榮?”

周明遠臉色瞬間鐵青,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蘇挽棠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世子,我再給你提個醒。你好好看看這針腳,是不是覺得格外眼熟?再仔細聞聞,這墨漬的味道,是不是也似曾相識?”

她指著那襯裡上的針腳,一字一句地說道:“這針腳,與三年前賭坊欠條上的針腳,如出一轍。至於這墨漬的走向……嗬嗬,也與欠條上的墨漬走向,分毫不差。”

周圍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我的天,這蘇大小姐也太厲害了吧?居然連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到!”

“是啊,這周世子也太不是東西了吧?居然敢夥同彆人陷害自己的未婚妻!”

“這蘇家大小姐也太慘了吧!被囚禁三年不說,還要被未婚夫婿陷害……”

蕭承煜一直默默地站在蘇挽棠身邊,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山。

此刻,他終於動了。

他從懷裡掏出那半塊溫潤的玉佩,輕輕一抖,玉佩便懸浮在空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與此同時,他伸出手,指向蘇若瑤頸間佩戴的玉佩。

蘇若瑤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想要後退,卻被身後的丫鬟死死地抓住。

“想跑?晚了。”蕭承煜冷笑一聲,屈指一彈,一道勁風便擊中了蘇若瑤頸間的玉佩。

“哢嚓”一聲脆響,玉佩應聲而裂,露出了裡麵殘缺的紋路。

蕭承煜將手中的半塊玉佩,與蘇若瑤頸間的殘片並置在一起。

兩塊玉佩,嚴絲合縫地拚合在一起,仿佛原本就是一體。

玉佩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鴛鴦,以及象征著純潔無瑕的蓮花。

“老夫人臨終前說過,”蕭承煜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這對玉佩,隻贈給清白人家。”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明遠和蘇若瑤,語氣冰冷如霜:“如今,玉佩已碎,真相大白。”

周明遠臉色鐵青,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回天。

就在這時,蘇挽棠突然抬手,一把扯開了自己新嫁衣的下擺。

眾人再次驚呼出聲,不知道她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隻見她雪白的裙裾下,露出一條暗藏的褪色紅繩。

紅繩很細,幾乎與裙子的顏色融為一體,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這條紅繩……”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似乎想到了什麼。

蘇挽棠微微一笑,將紅繩上的結扣,對準了蕭承煜手中玉佩的裂紋。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紅繩上的結扣,竟然與玉佩的裂紋,完全契合!

仿佛這條紅繩,原本就是為了彌補玉佩的裂痕而存在的。

“這……這怎麼可能?”周明遠徹底崩潰了,他踉蹌著後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就在這時,一個唯唯諾諾的聲音,從人群後麵傳來。

“大……大小姐,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阿福,那個平日裡趾高氣揚的相府門房,此刻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像是篩糠一樣。

他手裡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燒餅,餅底,卻壓著一把小巧玲瓏的鑰匙。

“阿福,你這是做什麼?”蘇挽棠明知故問,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

阿福顫抖著抬起頭,看了蘇挽棠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大……大小姐,這……這是蘇二小姐妝匣的鑰匙,奴才……奴才不小心弄丟了,這才……這才……”

“是嗎?”蘇挽棠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既然是蘇二小姐妝匣的鑰匙,那你為何要藏在燒餅底下?”

她走到阿福麵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鑰匙,然後,將鑰匙狠狠地按在了青磚地麵上。

“哢嚓”一聲,鑰匙深深地嵌入了青磚的縫隙之中。

蘇挽棠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各位父老鄉親,各位叔伯兄弟,”她環顧四周,提高了聲音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把鑰匙,應該可以打開相府地窖第三層的門。”

“地窖第三層?”人群中有人疑惑地問道,“那裡藏著什麼?”

蘇挽棠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那裡,藏著蘇若瑤私藏的《閨訓》抄本。各位不妨去查一查,看看那抄本上的字跡,是否與三年前,京城裡流傳的克夫謠言,如出一轍。”

她的話音剛落,周明遠便如同瘋了一般,猛地撲向蘇若瑤。

他一把抓住蘇若瑤的手腕,粗暴地擼起她的袖子。

“賤人!我要看看,你到底還隱瞞了多少事情!”他怒吼著,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蘇若瑤發出淒厲的尖叫聲,拚命地掙紮,卻根本無法掙脫周明遠的束縛。

很快,她的手腕便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隻見她的皓腕上,赫然紋著一個猙獰的圖案——那是一個賭坊的標誌,一個骷髏頭,下麵壓著幾枚骰子。

“啊——!”蘇若瑤徹底崩潰了,她尖叫著,想要掩蓋自己的罪行,卻已經無濟於事。

她如同瘋了一般,猛地撲向蘇挽棠,想要撕爛她的臉,毀掉她的一切。

“賤人!都是你!都是你毀了我!”她嘶吼著,指甲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弧線。

然而,她的攻擊,卻被一隻橫空伸出的手臂,牢牢地擋住。

蕭承煜麵無表情地站在蘇挽棠麵前,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侯府若要驗明正身,不如先查查這丫鬟鞋底的玉佩紋路?”蕭承煜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蘇挽棠將手中一直緊攥著的圖紙,緩緩鋪展開來,圖上密密麻麻,正是……蘇挽棠將那張仿佛飽經風霜的祠堂梁柱裂紋圖,緩緩鋪展開來,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看得眾人一頭霧水,心想這大小姐又在玩哪一出?

難不成是要現場表演一個行為藝術?

“三年前張媽記錄的雨季漲水規律,可與《鹽鐵策》殘頁的受潮痕跡對應。”蘇挽棠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開。

她那雙明亮的眼眸,此刻如同x光般犀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謊言與偽裝。

她纖細的指尖,劃過圖上第三道裂痕,動作優雅而堅定,仿佛一位技藝精湛的指揮家,正在引導著一場交響樂的最終華章。

“此處缺口,正是蘇若瑤偷換婚書時留下的破綻。婚書常年放置高閣,若非慣犯,怎會精準掌握偷盜之法?更何況,還如此湊巧的在雨季下手,讓一切都顯得那麼‘天衣無縫’?”

眾人順著她的指尖望去,隻見那道細微的裂痕,確實與周圍的紋路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是被人硬生生掰開的一般。

細節!

細節往往就藏在魔鬼之中!

這位蘇大小姐,簡直就是福爾摩斯轉世啊!

就在眾人驚歎於蘇挽棠的細致入微時,那邊廂,周明遠已經徹底亂了陣腳。

他踉蹌後退,仿佛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腳下如同踩了棉花般虛浮。

而就在他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形時,一枚半截染血的銀簪,卻不小心從他的袖中滑落,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這銀簪的樣式並不稀奇,但眼尖的人卻一眼認出,這簪子上雕刻的暗紋,竟與之前蘇若瑤暈倒時,露出的帕子上的暗紋如出一轍!

好家夥,這兩人果然不清不楚!

吃瓜群眾們瞬間興奮起來,感覺自己嗅到了更大的八卦氣息。

蘇挽棠彎腰拾起那枚銀簪,指尖輕輕摩挲著簪身上那精致的紋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並沒有立刻揭穿周明遠的醜行,而是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蕭承煜。

“承煜,”她輕聲喚道,聲音柔和得像春日裡拂過柳梢的微風,與剛才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判若兩人,“可願與我補全這半闕殘玉?”

蕭承煜聞言,身軀微微一震。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此刻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辰般明亮,其中映著玉佩散發出的淡淡微光,也映著蘇挽棠那張絕美而堅定的容顏。

“這本來就是我所希望的,隻是不敢請求罷了。”蕭承煜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走向前,準備與蘇挽棠一同將真相徹底揭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王氏,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怒吼:“夠了!都給我住口!”

緊接著,她猛地抓起手邊的茶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脆響,茶盞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四處飛濺,濺落在眾人的衣衫上,也濺落在眾人驚愕的臉上。

王氏麵色猙獰,雙眼通紅,仿佛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蘇挽棠,你這個賤人!你少在這裡妖言惑眾,胡說八道!當年你克死兩任夫君,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王氏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蘇挽棠一個冰冷的眼神打斷。

蘇挽棠緩緩轉過頭,目光如刀般刺向王氏,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克夫?”蘇挽棠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好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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