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銀花看著跪在地上不停求饒的汪鐵柱,捂著臉痛哭出聲。
眼見著銀花隻知道哭,卻不吭聲,汪鐵柱急了,聲音提高了一個度:“銀花,媳婦,你到底原不原諒我啊……”
銀花身子下意識地一抖,往回縮了縮。
往日裡,隻要汪鐵柱一這樣,就代表著他急了。
雖然不會像今天這麼打她,高低也得挨個巴掌的。
鐘老太將銀花的神情都看在眼裡,她臉一冷,上前一腳就將汪鐵柱踹翻了:“你嚷什麼嚷?有你這樣認錯的嗎?”
汪鐵柱臊得滿臉通紅。
李金田不滿地嚷道:“公安同誌,你看看鐘夏,她當著你們的麵打人……”
鐘老太利落地接話:“我做丈母娘的教訓女婿難道不應該嗎?”
公安同誌撇開頭,當做沒看見,隻催促著汪鐵柱趕緊求饒讓銀花原諒他。
鐘老太走至銀花身邊,柔聲道:“銀花,你自己按你自己的想法來。你要是不想原諒這個畜生,咱們就離婚。公安同誌要是不管,咱們就上告。”
銀花嚇了一跳,趕緊一把拽住了鐘老太的衣裳:“娘……”
她朝鐘老太搖搖頭。
她娘今日為了她都動手打人了,還和公安同誌都叫上了板。
她心裡……已經知足了。
“娘,我……我原諒鐵柱了……您彆……”
彆和公安同誌起衝突。
鐘老太皺了皺眉,心裡有些氣這個女兒這樣的包子性格,卻也知道她從小性格就是如此,不是一天就能改變的。
地上的汪鐵柱聽了這話,直接樂得咧開了嘴,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過來拉銀花:“媳婦,既然你原諒我了,那我們就回家。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不會再打你了。”
“啪”一聲,鐘老太打掉了汪鐵柱來拉銀花的手:“回什麼回!我閨女沒好之前,哪裡也不去。你,現在立馬交錢去。”
汪鐵柱不樂意。
隻是對上鐘老對冷厲的目光,回頭又碰上公安同誌灼灼的眼神,不敢造次,低著頭應了。
鐘老太:“記得把那個保證書也寫好,還有檢討書,在你們大隊還有我們大隊的喇叭裡念。不然的話,我就還要告訴公安同誌和婦聯的同誌。”
派出所和婦聯的同誌都隻想快點把這事兒了結了,紛紛點頭,表示自己會跟進後續的情況,汪鐵柱同誌一定要遵守約定,不然懲罰會更嚴重。
汪鐵柱嚇得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一定聽話。
人群散儘。
鐘老太看也沒看汪鐵柱:“趕緊去交錢了滾,這幾天銀花我伺候,你們家誰也不準過來討嫌。不然我就一起打。”
汪鐵柱和李金田今兒可算是被鐘老太打怕了,聽了這話,退了一步,哪怕心裡一百個不甘心,也隻得懨懨地走了。
回汪家村的路上,李金田忍不住問:“兒子,銀花那賤蹄子肚子裡的真不是你的種?”
汪鐵柱臉一僵,彆開了頭,頓了頓,才回道:“娘,你瞎說什麼呢?我就是……當時誤會了,氣不過,瞎說的。”
李金田拍了拍胸:“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說的真的呢。那這個兒媳高低要不得。不是媽說你,你這脾氣,怎麼越來越大了?
你今天對銀花確實是下手有點兒狠……你丈母娘也真是的,送銀鎖這麼好的事,還偷偷摸摸的……害得鬨出這老大一場誤會……”
汪鐵柱渾身都緊繃起來,身側的手將拳頭攥得極緊,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
衛生院裡。
鐘老太也在問銀花:“你跟我說老實話,今天這事兒到底怎麼回事?”
說著,她掃了病房一眼。
這屋裡其他的病床都是空的。
鐘老太還沒開口,一旁的王春蘭就道:“弟妹,既然你這會兒也停歇下來,我就先回去了。這錢是中午吃飯了剩下的。你要帶點兒什麼,我明天再來一趟,給你帶過來……”
鐘老太忙道:“大嫂,今天可真是多虧了你。剩下的錢,你就先拿著。等銀花出了院,這個氣咱們還得再出的。到時候還得再麻煩大嫂幫著叫一下族裡的人。”
王春蘭將手裡的錢塞進鐘老太懷裡:“咱們是一家人,說這些客氣話做什麼?你到時候叫我一聲就是。你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拿好了。那我先回了,明兒再來。”
見她執意不收,鐘老太也沒再強求,等銀花出了院,再買東西去謝也是一樣的。
“大嫂,明天不用你過來了。你跟……”
本想說兩個兒子的名字,鐘老太一想到那兩個白眼狼,還是算了:“你跟銀桃說一聲,讓她給我和她姐帶些換洗的衣裳過來。”
錢就不用了。
姓汪的出了醫藥費,她手裡還有三十多塊,夠用了。
“成,那我回了。”
鐘老太將王春蘭送出衛生院,折轉病房,這回沒了其他人,她就問得更直白了些:“你老實跟娘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這個……”
她從兜裡掏出之前從汪鐵柱手裡搶過來的銀鎖。
銀花一看見這個,就哭了出來:“娘,這是同一個村的嚴大哥送過來的。嚴大哥以前和鐵柱關係很好,鐵柱什麼事兒都叫他幫忙。一來二去的,也就熟了。其實近半年都也不怎麼來了。
我確認懷了身子之後,就隻見過他兩回。上一回,我在鎮上見著人家小孩身上帶著小銀鎖,覺得好看,寓意又好,就和鐵柱提了一嘴。當時嚴大哥也在。鐵柱還訓了我一頓。我也沒在意。
再就是昨天晚上,嚴大哥突然過來了。鐵柱不在家,他就把我叫出去,塞給了我這個,說他要出遠門了,把這個給孩子當見麵禮。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走了。
我追了一段路,追不上。我想著反正是認識的,過後讓鐵柱還就是了。沒想到昨晚上鐵柱沒回來,早上才醉醺醺地回來了。我把銀鎖給他,說了嚴大哥送來的事,他就突然發瘋了……
就……就打我了……嗚嗚……”
銀花覺得又委屈又難過,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鐘老太皺了皺眉,一時間也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本想再問問閨女接下來的打算,看見她這樣,又軟下了心腸。
算了,等好些了再問吧。
錢家。
王春蘭把鐘老太的話帶到,人剛走,錢家就炸開了鍋。
錢建軍率先跳了起來:“爸,你聽到了吧?我沒說謊。我娘她把我身上的錢都全搜刮去填補出嫁的大姐,還有沒有道理了?”
錢建紅也嘟囔道:“娘怎麼能這樣?我和二哥還沒結婚呢,小妹也還在上學。這哪哪都要的是錢……”
一旁的錢銀桃冷哼出聲:“彆扯我,我再上學,也不是那不管親姐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