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隨著一聲慘叫。
林一依從三樓墜落。
見她摔下了樓,王成浩母子倆呆愣了片刻後,才驚慌失措地趴到欄杆上,往下望去。
一樓客廳的地上,林一依仰躺著,那雙大而絕望的眼睛,就那麼定定地望向他們的方向。
王成浩驚恐道:“媽,怎麼辦?我們殺人了!”
這下,老太婆也沒了往日的威風和主見,如一攤爛泥般癱坐在地,盯著自己的手連聲道:“殺人了,殺人了,我們殺人了……”
半個小時前。
林一依往兒子的手裡塞了一塊餅乾。
“軒軒,天台上很熱,你就在這裡等媽媽,媽媽去把這些被套晾曬好,就馬上下來陪你玩。”
“嗯!”
三歲的軒軒,聽話地拿著餅乾坐在小凳子上,小口小口地邊吃餅乾邊看動畫片。
今天,林一依應婆婆的要求,把家裡的床上用品全洗了一遍。
身材嬌小的她,提著兩大桶洗好的被套床單,吃力地爬上了彆墅的天台,動作麻利地晾曬在繩索上。
當桶裡還剩一床被套時,隱約有哭聲從三樓傳來。
她胡亂把被套搭到繩子上,來不及整理好就匆忙跑下樓。
還在樓梯拐角處,就聽到一連串巴掌拍打在肉體上的“啪啪”聲,以及婆婆的咒罵聲,還有軒軒的哭泣求饒聲。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是餓死鬼投胎嗎?不過是個野種而已,吃那麼多乾什麼?我讓你吃,讓你吃……”
“哇……軒軒好痛!奶奶,彆打軒軒,軒軒乖,軒軒不吃了……”
“爸爸,奶奶打……”
林一依丟下桶跑進門,眼前的一幕,差點讓她背過氣去。
自己的丈夫,軒軒的爸爸王成浩,正不耐地一腳踹開抱著他的腿尋求庇護的軒軒。
“咚!”
軒軒重重地摔在地上。
“軒軒……”
林一依飛奔過去,抱起軒軒小小的身子。
此時的軒軒,睜著驚恐的眼睛,不哭也不鬨,半天沒有一點反應。
“軒軒、軒軒……你彆嚇媽媽!”
林一依一邊大聲呼喊,一邊輕拍著他。
好一會兒後,受了驚嚇的軒軒才緩過來,他噘著小嘴,含著眼淚委屈道:“媽媽,軒軒的手手好痛!”
林一依將他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一遍,見隻是手掌擦破了一層皮,提著的心才放下。
她流著淚輕輕為他吹了吹,塗了點紅藥水,“軒軒乖,媽媽呼呼就不痛了。”
懂事的軒軒看媽媽哭,伸出小手為她擦眼淚,“媽媽不哭,軒軒不痛!”
林一依一把抹掉眼淚,“嗯,媽媽沒哭,是太陽曬的,軒軒去院子裡看看小螞蟻在搬家沒有,好不好?”
“好!”軒軒聽話地下樓去了。
林一依站到窗邊,看到軒軒的小身影出現在院子裡時,才轉身看向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母子倆。
“媽、成浩,軒軒才三歲,你們怎麼下得去手?”
婆婆一臉理直氣壯:“我隻是在他的屁股上拍了兩下,小孩子不聽話,教育一下怎麼啦?”
“隻是在屁股上拍兩下嗎?那軒軒臉上的巴掌印是怎麼回事?我都親眼看到了,您還不承認?”
“吵什麼吵?”王成浩惡狠狠地瞪著林一依。
林一依被先前的一幕氣得頭腦發昏,不再隱忍。
“你說我吵什麼?軒軒也是你的兒子,你媽打他,你不僅不護著,還踢他,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還是人嗎?
還有,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你們罵他是野種了,你們倒是給我說說,軒軒怎麼就成野種了?”
王成浩剛在外麵憋了一肚子氣回來,這會兒正有氣沒處撒,偏偏林一依又像吃了火藥似的,不停質問他。
他的火氣頓時就“噌噌噌”往上冒,徹底失去理智,一把揪住林一依的頭發,麵目猙獰地連甩了她幾巴掌。
“叫你不要吵,你偏要吵!
你隻不過是我娶回來的擺設而已,是誰給你的勇氣,敢在這個家裡質問我和我媽的?
再說了,軒軒本就不是我王家的血脈,他不是野種是什麼?”
林一依完全忘記了頭皮和臉上的痛,踮起腳抓住王成浩的衣領。
“你說軒軒不是王家的血脈?那是誰的?你給我說清楚。”
王成浩一曲腿,膝蓋猛地頂在林一依的肚子上:“我辛苦隱瞞了這麼久,事到如今,也懶得再繼續隱瞞了。
四年前的那晚,我也給自己的酒加了料,本想委屈一下自己趁著藥勁辦了你,給王家留個後。
但很不巧,我的朋友找來了,與我睡了一夜的是他,也是他把你扔給了對麵房間的男人,軒軒是那個男人的種。”
一時間,林一依感覺天塌了。
結婚四年,王成浩從未碰過自己,也從未在家裡留宿,天天與他的相好雙宿雙飛。
自己為了孩子忍氣吞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私心裡覺得,隻要他不回來打罵自己和軒軒就好,管他在外麵怎麼浪怎麼玩,自己隻當不知道。
可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私心,都是奢望。
王成浩在外麵一不順心,就跑回來折磨自己和軒軒,撒完氣又出去,周而複始。
現在,他卻說軒軒不是他王家的血脈?
那這幾年,自己和軒軒受的苦算什麼?
就是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既然那夜不是你,那你為什麼要騙我說是你,還騙我和你結婚?
你讓我在你家當牛做馬四年,讓我和軒軒受儘你們母子搓磨打罵,這倒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你家的生意受挫需要錢,你爸六千萬將你賣給了我,而我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女人幫我撐門麵,掩蓋我喜歡男人的事實。
我們隻是為你設了一個局而已。
如今,我的心上人跟人跑了,我也不必再忍著你們母子了。”
說著一陣拳腳相向,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原來奪了自己清白,留下電話的人不是他王成浩。
當時自己醒來後傷心欲絕,心裡隻有恨,恨毀自己清白的人,恨算計自己的人,根本沒心思去打電話求證。
林一依接受不了這一殘酷的現實,傻了般任他打罵。
當王成浩一拳砸在她的額頭上時,她像被打醒了似的發瘋般站起身,與王成浩抓扯撕打起來。
“你這個變態,你騙我嫁給你,卻又不善待我,毀了我一輩子不說,還害得軒軒認賊作父,我和你拚了。”
因為林一依不要命的抓扯撕打,王成浩的臉和脖子很快被抓出不少血痕,鼻子還挨了林一依一拳。
婆婆見兩人扭打成一團,自己兒子還吃了虧,氣急敗壞地過來幫她兒子的忙。
在推搡間,林一依被母子倆合力推撞在木質欄杆上,重力之下,木質欄杆斷裂,林一依失去重心從三樓摔下。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林一依重重地跌落在一樓的客廳裡。
殷紅的血,在她的頭下暈染開。
王成浩連滾帶爬地往樓下跑。
他衝到一樓,衝到林一依的身旁,使勁地搖晃她。
“林一依,快起來,彆給我裝死。否則,我把小野種也摔死,你們母子倆正好到陰曹地府去作個伴,你聽見沒有?"
聽著王成浩的警告聲,軒軒尖銳的哭聲,彌留之際的林一依,萬般不甘地發下誓言。
如果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