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翡和聞竹迅速對視一眼,薑翡使了個眼神,聞竹迅速藏到了帳子後。
薑翡靠到軟榻上,沾了茶水彈在額上,這才虛弱道:“是辭盈嗎?你進來吧。”
魏辭盈推門入內,見薑翡麵色蒼白地靠在軟榻上,關切道:“聽三哥說你病了,我就來看看你。”
薑翡虛弱地笑了笑,“就是貪涼吃壞了肚子,歇一歇就好了。”
“那就好。”魏辭盈拉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彆的事?”薑翡故意道:“你我早晚是一家人,三郎疼你,我自然也疼你,有什麼不方便對他們說的,隻管和我講。”
魏辭盈咬了咬唇,突然紅了眼眶,“嫂子,我……我實在沒法子了。”
她掏出一封信箋,手指微微發抖,“江臨淵他……他竟然偷偷給我來信。”
薑翡眉心一跳,“他怎麼會給你來信?他不是已經和你一刀兩斷了嗎?”
薑翡的震驚不假,江臨淵已經失蹤,鑄劍閣正在四處找這個人,就連裴涇的眼線也沒有查到這個人的消息,又怎麼可能會突然給魏辭盈來信?
“是啊。”魏辭盈哽咽道:“明明都說清楚了,他偏要糾纏,還要當麵說個明白,說如果我不赴約,他在這世間就再無惦念,我怕他輕生。”
她抬起淚眼,“嫂子你能不能幫我打個掩護?就說和我一道去淨蓮庵小住。”
如此,薑翡瞬間就明白過來了,魏辭盈要離京,而且時間不短,隻怕是魏辭盈也知道定遠侯和大皇子即將有所動作,才會想要離京去報信吧。
隻是她眼下還沒想出,既然定遠侯有參與此事,魏辭盈又準備如何把侯府摘出去。
薑翡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為難之色:“這……若是被侯爺和夫人知曉……”
魏辭盈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嫂子,求你了,人命關天,要是他真的死了,我怕是會內疚一輩子。”
上次在淨蓮庵魏辭盈就是用了這招讓薑如翡晚上代替她睡在屋內,如今還是用這招,想必薑如翡一定會心軟。
半晌,薑翡歎了口氣,“好了你彆哭了,我幫你就是,隻是你看我如今身體不適,怕是不能出京。”
“沒關係。”魏辭盈連忙說:“嫂子你既無法出門,那就在家中歇息便是,這樣我哥和家中的人也不會發現。”
“那你準備何時出發?”
“今日,人命關天,越快越好。”
薑翡點了點頭,“那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等魏辭盈離開,聞竹立刻從帳後閃出來,“這女人撒起謊來,演得還真是能以假亂真。”
薑翡皺著眉心,“她幾次提及害怕江臨淵輕生,隻怕就是在做鋪墊,江臨淵這個人隻怕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來日有人發現江臨淵已經死了,也隻會以為是輕生。”
“這女人太可怕了,小姐以後麵對這個人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薑翡眯起眼睛,“她不是想救裴涇,是想幫她自己,這是要去裴涇跟前搶功勞呢,不論她想做什麼,我都不能讓她得逞,聞竹,你立刻出發,一定要趕在她前麵見到裴涇。”
聞竹胸有成竹,“小姐放心好了,她腳程比不過我。”
聞竹鄭重點頭,薑翡又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他們是故意讓我聽見,好讓裴涇改道在彆處設伏,也未嘗沒有這種可能。你告訴王爺,讓他一定要鄭重挑選回來的路線。”
“小姐不如給王爺去封信吧,”聞竹提議,“小姐的信定然比我的話管用。”
薑翡想想也有道理,就裴涇那奇奇怪怪的性子,還是頭犟驢,寫封信也好。
隻不過……她那一手絕頂狗爬,也不知道裴涇看不看得懂。
“行吧,拿紙筆來。”
結果當聞竹拿出紙筆,薑翡人徹底傻住了。
她一手捏著手指那麼大一張小紙條,一手拿著毛筆,震驚道:“用這個,寫在這上頭?”
聞竹一臉明知故問,“沒錯啊。”
薑翡表示無能為力。
放在她從前考試寫小抄的時候,給她一支簽字筆她能在這麼小一張紙上寫完出師表,但是你現在給我一支毛筆,對不起,隻夠寫個“一”。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問道:“那個……裴涇的涇字怎麼寫?”
天殺的,她不會寫繁體!
“小姐可以不用寫名字,隻寫幾個關鍵的字就行。”
薑翡鬆了口氣,想了想再次提筆,又抬起頭問:“聽字怎麼寫?”
聞竹:“……,要不您念,我寫一遍您再抄寫?”
“好主意。”
薑翡硬著頭皮好不容易寫完,聞竹已是一臉的慘不忍睹。
“就這樣吧,將就。”
這也太將就了點,要不是聞竹之前寫過一遍給她抄,否則還真認不出寫的是什麼。
她敢保證如果明天再把這張紙條拿出來,就連薑二小姐自己也認不出來。
聞竹提議,“要不,換一張大點的紙,小姐重新寫一封,可以多寫一點,我給帶過去。”
……
夜已深,這裡是一個兩州交界的邊境小客棧。
這兩日下了場雨,夜風裡竟已帶起了涼意。
“照咱們現在的腳程,三日後就能入京。”段酒說。
裴涇在燈下翻著書說:“怕是得多耗幾日。”
段酒不解,“王爺莫不是還要再買東西吧?屬下提醒王爺一下,咱們已經裝了兩個馬車了。”
段酒指了指裴涇手裡的書,“屬下覺得,這話本子上的東西也不儘可信,禮物還是貴精不貴多。”
裴涇不耐煩地合上書,“你怎麼越來越嘮叨?”
段酒委屈,掃了一眼書封上的名字,赫然是“殘卷”一百零八招。
窗外一陣風過,吹得燭火忽明忽暗,在裴涇深邃的眉眼間跳動。
“你覺得此行如何?”
“十分順利。”
“不覺得太過順利了?”裴涇道:“京城裡那麼多雙眼睛,本王既離開京城,總是回京的。”
“王爺的意思是,”段酒突然警覺起來,“王爺懷疑有人會在回京路上設伏?王爺果真是神機妙算!”
裴涇看了眼窗台上的信鴿,覺得段酒越來越蠢了,倒是他妹妹聞竹更為機靈。
他下巴朝著窗台指了指,段酒扭頭一看,這才看見了那隻信鴿,好吧,馬屁好像拍歪了。
“額。”段酒道:“聞竹來信了?”
裴涇丟給他一個紙團,段酒趕忙接住展開,因為信紙本來就小,被下麵的那幾團黑乎乎的東西占了滿了,聞竹的筆跡可憐巴巴地擠在角落裡一小行,隻有幾個字。
「青崖口有伏」
他又湊到燈下仔細辨認了一番,也沒看懂寫的是什麼,就被裴涇一把奪了過去。
“這上頭……”
裴涇輕蔑地掃他一眼,“這都看不懂,這是小翠給本王畫的地圖。”
段酒似有所悟,“怪不得,那幾坨黑乎乎的屬下看著就像一個個小山包。”
裴涇也點了點頭,“畫得還不錯,小翠還是有些才華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