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酒忍不住道:“王爺,若是拆人牌匾,總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吧?”
裴涇抬眸一斜,“本王殺人都不需要理由,拆個牌匾還需要理由?”
一個酒樓,膽子真是大了,誰都敢倚,也不想想倚了那丫頭靠不靠得住。
段酒心說不是他們需要,是我需要,是我生性多疑,不弄明白心裡不舒坦。
“那……那就拆吧。”段酒說。
暗衛得了令,正要退下,裴涇又道:“你還沒說完,她見了趙興邦之後呢?”
暗衛回到原位,繼續說:“趙興邦進去沒多久就下來了,走時還罵罵咧咧。”
“罵罵咧咧?!”
“不。”暗衛趕緊改口:“是嘟囔了一句,說吃飯還要他來付賬,薑家真是窮酸。”
說完仔細看著王爺的臉色。
裴涇靠回軟枕上,握拳咳嗽了兩聲,“原來如此。”
段酒趕緊道:“屬下讓人重新備一碗湯藥。”
那晚裴涇從宮裡回來淋了雨,沒曾想五六十歲的孟公公淋雨都沒事,身子骨正強健的裴涇卻病了,因而去聽泉山的行程也就耽擱下來。
“這薑家是怎麼養的女兒?兜裡掏不出二兩銀子,連吃個飯都要人去付賬。”
段酒揣摩了一下裴涇的言外之意,試探著問:“那……可要給薑二小姐送些銀子零用?”
裴涇遲疑片刻,“本王說了冷著她,豈能反過來給她送銀子上門?那她豈不是尾巴都能翹上天了?”
段酒暗自腹誹:您這哪是冷著她,分明是日日派人盯著。
正想著,就聽裴涇道:“你去!”
“啊?”段酒茫然,“屬下去乾什麼?”
“還能乾什麼?”裴涇道:“本王自然不會給她送銀子,既是你提議,便由你來送,從你的月例裡扣。”
段酒:“……”
裴涇目光一冷,“怎麼了?有問題?”
天降橫禍在段酒頭上,他隻能硬著頭皮道:“沒,沒問題,我回頭就給薑二小姐送去。”
“送多少?”
段酒心想十兩怕是會被王爺斥責摳門,那就咬咬牙送一百兩,反正王爺平日裡對他們這些下屬還是挺大方的,一百兩咬咬牙也是能拿出來的。
段酒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一……”
“那就一千兩。”裴涇板上釘釘。
段酒欲哭無淚,“可是屬下也拿不出一千兩啊。”
“本王給你預支。”裴涇又補充道:“你回頭就給她送過去,告訴她是你送的,和本王沒有半點關係。”
“……是。”
“還有呢。”裴涇又問。
暗衛看見段酒衝他擠眉弄眼,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後來薑二小姐回府,在府上見了魏家三郎。”
段酒雙目一閉,心道完了,就聽裴涇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裴涇咳得眼尾泛紅,一把攥住床沿,指節都泛了白,段酒連忙遞上水。
暗衛戰戰兢兢地補充:“是是是,是魏三公子主動登門拜訪……”
這次裴涇卻沒暴怒,他喝過水緩了緩,慢慢躺回床上,拉上被子閉上眼,表情相當安詳。
暗衛和段酒麵麵相覷,都摸不準怎麼忽然就躺下了。
“太醫已經在外麵候了許久,”段酒小心翼翼地問,“王爺可要傳召?”
裴涇閉著眼,聲音沙啞,“不必。”
段酒為難,“拖著不看大夫,王爺這病得養到什麼時候才好?”
也不知這句話觸到了裴涇哪根神經,他突然改了主意,“算了,讓太醫進來吧。”
段酒連忙請了太醫進來請脈,幸好隻是風寒,和府上的大夫看診的結果一般無二。
太醫又微微調整了方子,段酒將太醫送出門。
“方才在裡麵我沒敢問。”太醫道:“王爺近來發病情況如何?”
段酒道:“前些日子發病有些頻繁,兩次發病不過相隔十來天,不過……”
他仔細想了想,道:“自那次之後,倒是沒再發過病了。”
太醫捋著胡須,“我觀王爺脈象倒不似先前鬱結,氣血漸趨平和,然心病勝於體疾,往後需多尋些新鮮樂子哄他開懷,府中瑣事能瞞則瞞,莫要擾了王爺心神。”
段酒心說這話您說得晚了,剛才還被狠狠氣了一遭,還開懷呢,都氣得一言不發倒頭就睡了。
太醫又補充道:“半月後我再來複診,若脈象再穩些,或可酌情減些安神的湯藥。”
段酒點頭應下,把太醫送出院子,回來時剛要坐下歇息,就聽裡邊傳來一聲。
“段酒。”
段酒走進裡間,見裴涇仰躺在床上,睜眼盯著帳頂。
“王爺有什麼吩咐?”
“本王病了。”裴涇喃喃道。
“啊?嗯。”段酒點頭道:“王爺是病了,但若是謹遵醫囑好好吃藥就能好起來。”
裴涇忽然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怒道:“本王都病了她都不知道來看看,白救她了。”
“可是,薑二小姐也不知道王爺病了啊。”
“屬下是說……”段酒急中生智,“薑二小姐若是知道王爺病了,定會立刻前來探望!”
裴涇冷哼一聲,又躺了回去:“那就讓她知道,你去送銀子的時候記得提點一下她,就說本王病了。”
沒等段酒回話,他又突然改了主意,“不行,如此一來倒顯得刻意,好像本王巴巴等著她來探病似的。那就……你就把本王生病的消息放出去。”
裴涇側過身,眼神幽深,“就說本王病得不輕。”
……
擔心夜長夢多,也怕係統突然沒電或是下線。
趁著係統還在,薑翡次日就去了定遠侯府探望魏辭盈。
魏辭盈的院子薑翡先前來過,屋子裡又添了些物件,可見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魏辭盈拉了薑翡坐在床邊,笑道:“你願意來見我,可見嫂子已經原諒我三哥了。”
“哪談得上什麼原諒不原諒。”薑翡說:“我本就沒怪他,他本就該去救你才對。”
魏辭盈道:“其實我心裡也內疚,要是我沒有貿然跟上去,也不會被抓住,我三哥就能去救你了。”
薑翡輕輕握住魏辭盈的手,“你彆這麼說,你也是受害者。”
來之前薑翡就打算好了要怎麼試探魏辭盈。
她招手讓九桃拿出些物件,道:“聽說你好幾天沒出門,我路過街市的時候正好買了些打發時間的玩意兒。”
魏辭盈笑著讓丫鬟接下來,薑翡又道:“我還從街上聽說些新鮮事,說給你聽聽。”
薑翡從城東張家公子納妾,結果洞房才知道對方是個男的,講到城西李家的千金跟戲班的跑了……
起先魏辭盈還努力配合,講到好笑處也跟著笑,後麵就有點撐不住了,頻頻打哈欠。
薑翡知道,時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