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樓的嗓音中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可這股冷笑顯得更加瘮人,讓人不寒而栗。
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男生見來人是賀西樓,愣了兩秒,感覺自己恰好撞在槍口上,咬了咬牙,最終隻能邊道歉邊離開。
孟詩意抬眼,看著賀西樓擋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心底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賀西樓轉過身,垂眸瞥一眼她,斂去慍色,沉聲問:“疼不疼?”
孟詩意輕輕搖頭:“不疼的。”
賀西樓卻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俯身湊來,仔細盯著她這顆腦袋,痞痞地笑道:
“都砸腫了,還說不疼呢?”
“……”
孟詩意小心翼翼摸了摸額頭。
好像,確實,有那麼一點點腫,還有點不舒服。
她垂著眸,想說自己沒那麼嬌貴,這點程度的小傷隔一天就完全好了。
還未等她開口。
賀西樓低啞的嗓音就蕩入耳中,語氣不容置喙:
“乖乖站在這等我。”
“哦…”
孟詩意聽話地站在場館外,半靠著牆壁。
遠處,晚霞竟然是粉紅色,漂亮夢幻,雲團像正在燃燒的粉紅花瓣,一點一點蔓延到天際,粉色橙紅交織,美得像幅精心設計的油畫。
樹葉被夏風吹得發出陣陣簌簌聲,空氣清新怡人。
等賀西樓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冰袋,“敷一會兒。”
孟詩意微愣,輕聲說句謝謝,想伸手接過來。
哪料賀西樓竟直接朝她俯身,低頭靠過來,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手將冰袋摁在她額角。
距離驟然拉近,兩人鼻尖近乎相對,賀西樓幾乎是把她牢牢困在懷中。
!!
男人那張濃顏係俊臉近在咫尺,額前碎發投落下一陣陰影,他垂眸睨過來時,眼底下那顆淚痣性感蠱惑,充滿肆意不羈的侵略性。
孟詩意仿佛被狠狠釘在原地,雙腿動彈不得,隻能感受到胸腔內蓬勃有力的心跳,咚咚地一下又一下。
震耳欲聾。
她背靠著牆壁,麵前是賀西樓的身軀,無形之中被禁錮住,沒有絲毫退路,難以逃離。
“西樓哥……”
孟詩意溫軟的聲音微顫。
男人冷冽的味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一寸又一寸將她深深包裹。
賀西樓弓著腰,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看著她,問:“舒服麼?”
身前鋪天蓋地籠罩著賀西樓灼熱滾燙的氣息,額頭上卻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
孟詩意感覺有些窒息,輕點一下頭,“舒服的…”
賀西樓認真盯著她的表情,心底有一小塊地方在逐漸塌陷。
小姑娘溫順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因身高差,不得不微微仰頭望他。
那張白皙柔軟的小臉沁著一層粉霧,眸中氤氳水汽,眼裡隻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怎麼跟隻撞傷的小兔一樣,可憐兮兮的。
賀西樓慢悠悠開口:“剛才那男生,壓根不是不小心的,是故意的。”
“故意的?”孟詩意眼底漾開茫然。
她不認識那個男生,無冤無仇的……
賀西樓懶洋洋掀眸:“故意砸你,然後順理成章地加你微信請吃飯,挺爛的搭訕套路。”
孟詩意眼睫輕顫,“原來是這樣。”
賀西樓離她太近,甚至一直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無形中有股很強的氣壓落下來,密不透風。
總感覺,他的心情好像,還是不怎麼好。
孟詩意心臟受不了,甚至有點喘不過氣。
現在他們倆這樣…算什麼啊,幸好這裡沒人,要是路過一個同學,肯定會覺得他倆的行為舉止過於親密曖昧,簡直跟情侶沒什麼兩樣。
她緊張地吞咽一下,忍不住說:“還是我自己來按吧。”
賀西樓卻將她摁得更近,眼底壓著幾分晦澀:“彆動。”
孟詩意乖乖不動了,卻垂下頭,不敢直視他深邃的眼睛。
場館外邊樹葉發出沙沙聲,緩緩被風吹落,在粉紅色晚霞襯托下有股浪漫的味道。
賀西樓仔細打量起她,語氣中壓著幾分興師問罪的意味:
“老實跟我說說,為什麼來看籃球比賽?”
孟詩意愣了愣,“嗯?”
這副表現,在賀西樓眼裡卻是心虛。
賀西樓低頭看著她,狹長的鳳眸微眯,壓下心底煩躁沉悶的情緒,嗓音比之前更加低沉:
“是不是為了來看你那個班長的?你來給他加油打氣?”
孟詩意反應一會兒,搖搖頭:“是來加誌願時長。也想要……”
她在心裡悄悄鼓起勇氣,仰起頭,認真直視賀西樓:“想要給你加油。”
“是嗎?”
賀西樓唇邊勾起若有若無的笑,仍舊是隨性浪蕩的模樣,語氣混得要命,“來給我加油的啊?”
孟詩意乖乖點頭:“嗯。”
她指尖略微收緊,手心裡出了點汗,悄悄期待著賀西樓的反應。
對方卻隻懶洋洋睨她,滿眼不信,輕嗤一聲:“小騙子。”
“真的,我沒有騙你呀。”
賀西樓的嗓音低沉而散漫,又俯身湊近她一些,眸光幽深:
“給我加油,那怎麼還跑去給你那個小班長送水?你喜歡他?”
孟詩意頓了頓。
賀西樓怎麼知道她去給宋文洲送水了,他看到了嗎?
而且總感覺,賀西樓這句話問起來時的語氣,怪怪的。
孟詩意也說不上哪裡怪,總之就是不太符合他“對什麼都無所謂、不感興趣”的性格。
她如實說:“是我們同班的女生臨時開會,拜托我把水轉交給班長的。”
賀西樓仔細聽著,眼眸危險地眯起。
他剛剛問了兩個問題。
可孟詩意就回答了前麵一個。
賀西樓把她摁得更近,語氣漫不經心,像是在隨意聊天,重複問:“你喜歡他?”
“……我不喜歡呀。”
少女話音落下,賀西樓眉頭輕輕挑起,眉眼間終於舒展幾分,連帶著周圍氣壓都變好了。
原來是誤會一場。
大概敷了有會兒時間,賀西樓才拿下冰袋,鬆開摁住她後腦手的手,瞥向孟詩意額頭:
“不腫了。”
隨著距離拉開,男人灼熱燎人的氣息悉數退散。
孟詩意舒服不少,心尖卻還在發燙,軟聲說:“謝謝你。”
賀西樓卻沒打算放過她,饒有興致挑眉:“怎麼謝?”
“那……你想要我怎麼謝?”
孟詩意抬眼,認真看過去。
賀西樓語氣漫不經心:“我渴了。”
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孟詩意眨眨眼,感到奇怪:“那你去喝水呀。”
賀西樓輕笑一聲,眼底透著抹戲謔和惡劣,故意模仿她的語氣:
“但是我沒有水呀。”
這人乾嘛模仿她!!
孟詩意氣鼓鼓的,小聲提醒:“這附近有自動售賣機。”
但賀西樓壓根不在乎這個,隻靜靜地盯著她、靜靜地凝視著她……
孟詩意感覺有股壓迫感籠罩在她頭頂,眼神躲閃,小心翼翼試探:
“你想要我去給你買?”
賀西樓這才滿意地“嗯”一聲。
孟詩意說一聲“好”,心裡亂成一團。
她小跑繞到籃球館另一邊的自動售賣機前,花兩塊錢買瓶礦泉水。
賀西樓站在原地,半倚著牆,悠哉悠哉等她,唇邊還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牆之隔,站著一個精致打扮的女生。
齊月馨躲在轉角處,把兩人所有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狠狠咬牙,精致的美甲緩緩嵌進肉裡。
孟詩意認識賀西樓?認識多久了?他們是什麼關係?
她印象中的賀西樓,從來都是桀驁恣意,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有股很強的距離感,難以接觸。
怎麼會有這樣寵溺的語氣?
怎麼可能親手給彆人敷冰袋?!
甚至他剛才質問孟詩意喜不喜歡彆人、為什麼給彆人送水的時候,那語氣,像是在……吃醋。
但很快,齊月馨就徹底否定這一荒謬可笑的想法。
不可能。
賀西樓這種人,怎麼可能會吃醋?根本不可能。
齊月馨在心裡不斷如此勸說自己。
她調整好心態,趁孟詩意還沒回來,優雅得體地走到賀西樓麵前。
齊月馨遞出手裡的礦泉水,揚起一個漂亮甜美的笑容,嬌滴滴問:
“西樓哥哥,好巧呀在這裡遇到你~你現在要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