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功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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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之際,萬物複蘇。

賀周知果然去報了春考,隻是以他的年紀,自然引得不少異樣目光。

對此,賀周知早有預料。

他遵循宋啟山的囑咐,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一心一意寫自己的文章。

時值梁國新皇登基,對科舉十分注重。

近兩年哪怕隻參加縣試,題目也有不小難度。

再加上後麵還有府試,州試。

要連過三關,位列一等,二等,才算考中秀才。

以至於許多郡縣每年過關人數,屈指可數。

初次坐在考場上,賀周知自然有些緊張。

等考卷發下來,看到上麵的題目:“教化百姓當以禮還是以法為先?”

不知道為什麼,見了題目,緊張的勁頭反倒鬆弛下來。

手持毛筆,思索片刻後,賀周知揮毫寫下:“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洋洋灑灑數百字,引經據典,一揮而就。

待寫完後,他拿著考卷走出去,才知自己是第一個交卷的。

負責縣試的,乃臨安縣的縣太爺。

看到賀周知過來交卷,這位二甲進士出身,卻在臨安縣十年沒挪過窩的縣太爺,眼皮微微上挑。

“如此之快,豈非兒戲?”

賀周知知曉對方身份,連忙拱手行禮:“回大人的話,學生並非兒戲,已認真作答!”

縣太爺溫修文伸手接過考卷,微微掃了眼,隨即輕咦出聲。

原本靠在木椅上,如今身子卻不由自主直了起來。

“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他一邊看,一邊輕聲念著。

賀周知不敢問,也不敢走,隻能在那站著。

許久後,溫修文看完了整篇文章,卻沒立刻說話。

又過了會,他才抬頭看向賀周知。

“此前並未見過你,為何到了這個年紀才來參加縣試?”

賀周知雖然從他的表情,看出縣太爺對自己的答卷應該算是滿意,卻也不敢怠慢,回答道:“學生以為天下人才濟濟,所以一直在家讀書,直至今日方敢來搏一搏前程。”

“人才濟濟?”溫修文下意識嗤聲。

若真是人才濟濟,他這位二甲進士,又怎會在臨安縣待十年之久。

十年來,臨安縣在他的治理下,民風樸素,稅收圓滿。

功勞未必有多大,卻也算得上佼佼者。

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得。

那些屍位素餐的老爺們,已經把位置占了。

而他又抹不開臉麵同流合汙,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留在這裡。

溫修文心裡,始終憋著一口氣。

憑著真才實學,當真上不去?

如今看到賀周知的文章,他頓時回想起當年參加殿試的場麵。

那時的自己,意氣風發,何曾想到如今這番境地?

想到這,溫修文的興致不禁有些落下。

將考卷放在桌上,他看向賀周知,隨意擺擺手。

賀周知再次拱手行禮,而後離去。

溫修文則閉目養神,過了許久,才陸陸續續有考生交卷。

有些卷子隻掃一眼,便知道一塌糊塗。

字寫的似蚯蚓在爬,文不同,理不順,看了隻覺得汙眼。

能入目的,寥寥無幾。

“一群不學無術,樗櫟庸材!”

將最後一名考生的試卷直接扔在地上,溫修文已經氣的天靈蓋都要冒煙。

他實在不明白,怎會有人連題目都看不懂,就敢來考取功名!

讓你寫禮法,你寫什麼生財之道?

若非考生都回去了,溫修文真想把作卷之人喊來狠狠打幾板子。

這時候,他似想到了什麼。

在一堆卷子下翻了翻,最後拿出賀周知的那篇。

字跡工整,文通理順。

先前粗看一次隻覺得還算不錯,如今細細品味,溫修文不禁挑眉。

“有點意思。”

再看一遍。

“很有意思!”

————————————

固安村。

宋啟山帶著倆兒子正在除蟲施肥,雖是春季,父子三人依然忙的滿頭大汗。

噠噠噠……

馬蹄聲響起,江雲慶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大笑出聲:“宋念順,還跟著你爹種地呢?這樣你得什麼時候才能勝過我?”

“彆說沒告訴你,這倆月師父又教了我厲害招式,已能打敗幾位師兄,可比去年厲害多了!”

宋念順已經滿十三歲,練了大半年樁功,體格壯實程度又有所提升。

反觀江雲慶,雖比之前壯實了一些,卻還是稱得上瘦。

聽到江雲慶在那叫囂,宋念順衝他揮舞拳頭:“有本事你下來,咱們摔一跤,看我勝不勝的過你!”

江雲慶嗤笑出聲:“我可是正兒八經學拳的,豈能跟你在泥地裡摔跤,那不也成泥腿子了。”

說罷,他鑽回馬車車廂,把宋念順氣的咬牙。

車廂內,江寶瑞無奈道:“你怎麼總跟那小子較勁。”

“我就看不上他家沒多大見識,還自以為是的模樣!”江雲慶哼了哼:“爹,我已經很客氣了。否則真去跟宋念順比試兩招,還不把他打的狗啃泥!”

江寶瑞搖搖頭,覺得兒子最近學武有長進,似乎有點過於張揚了。

但想想年少輕狂,自己年輕時不也一樣,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田地裡,宋念順抓起一把野草撕成幾段,滿臉憤然:“膽小鬼,不敢下來跟我比試,否則非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宋啟山的聲音傳入耳中:“戒驕戒躁,來日方長。”

宋念順轉頭看他,耷拉著臉道:“爹,還得多久啊,咱家就不能去城裡找人買一門功法嗎。”

樁功雖好,卻沒有功法和招式,隻能用來打基礎。

他如今的力氣,都能扛起百十斤的石頭小跑一段,遠超同齡人。

哪裡明白混元無極樁功的厲害之處!

這個年紀,隻會想著爬樹都要比人快,怎能忍得了。

宋念豐過來踢了他一腳,道:“急什麼,爹不是說了,隻要咱們認真做事,說不定哪天祖宗又顯靈,傳授功法招式呢!”

宋念順撇撇嘴,低頭繼續乾活,嘴裡嘟囔著:“老祖宗也太磨嘰了,直接一下全都給不得了。”

“大侄子,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賀周知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近前。

宋啟山看過來,笑著問道:“這麼快就考完了?考的如何?”

賀周知道:“看那位縣老爺的臉色,應該還湊合,至於能不能繼續參加府試,就不清楚了。”

“當然能!賀叔,你以後要是真當大官了,可不能忘了我們啊!”宋念順咋咋呼呼的喊著。

賀周知笑著拍拍他的腦袋:“忘了誰,也不可能忘你們。”

有村民路過,見到賀周知,紛紛半開玩笑道:“呦,這不是賀官人嗎,啥時候當狀元啊?可彆忘了請我們喝酒。”

村裡人對賀周知參加春考一事,多半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

看書時間長咋了,真有考功名的本事,何至於耽誤到現在。

尤其得知賀周知是受了宋啟山“慫恿”才去的,更是在背地裡把兩人笑話個不停。

一個想當官老爺,一個想養出大家閨秀。

果真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十數日後,縣城來人,敲開了賀家的門。

那一日後,全村人都知道了。

縣太爺看上了賀周知的文章,要親自帶他去參加府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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