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後的城市卸下精英偽裝,寫字樓熄滅了四分之三的瞳孔,車流稀疏的高架橋,每隔幾分鐘就有救護車的藍光劃開瀝青路麵。
夜風習習,快入冬了。
幽暗的小巷,破舊筒子樓窗台滴落下的水滴讓周圍顯得更加安靜。
急促的腳步聲穿過一個接一個巷道。
“彆跟著我。”江夏腳步驟停,回過身看著楊傑。
“我怎麼了我?是你讓我來的,現在又讓我彆跟著你們,那讓我去哪?”黑暗的小巷中,楊傑臉上的紫色麵具,格外變態。
江夏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深呼吸一口:“阿傑,人可以變化,但不能變態,聽我的,把這個麵具扔了,實在不行把褲衩套頭上。”
“你們能不能彆老拿我這副麵具說事,我覺得我這副麵具還挺有特色的。紫色,能彰顯出我桀驁不馴的氣質!”楊傑兩隻手叉著腰,一臉神氣。
本想說什麼,話到嘴邊江夏又咽下去。
他清楚的記得前幾天晚上王飛堵自己,楊傑出來救場時的打扮。
臉上戴著皮眼罩,背後還掛著一件紅色的披風。
或許對他來說,古怪的打扮,也是一種滿足特殊心理的方式吧。
變態就變態點吧,彆變態到彆人身上就行。
“算了,把你臉上這個扯了扔掉,我給你一個。”
楊傑臉上的麵具讓李思桐也很彆扭,跟江夏一樣的心理,讓這家夥戴著這個麵具跟在他們背後簡直丟人。不知道的看到楊傑臉上這個麵具,或許還會以為他們三個要去參加什麼亂七八糟的活動呢,李思桐很後悔,早知道就不讓江夏喊他來了。
“這樣,這個我先留著,說不定你給我的還沒這個好看呢。”楊傑還是比較中意臉上戴著的這個,摘下來寶貝的收進衣服裡。
李思桐深吸一口氣,她感覺自己的品味有被侮辱到。
帶著兩人從右邊巷口走下去,來到一個老舊的浴室,她從儲物櫃裡拿出三副麵具。
三個麵具,不是普通的塑料製作,更像是用某種動物的皮毛特殊加工而成。
三種款式。
其中兩個黑色的款式有點像蝙蝠俠那種,戴在臉上剛好能遮住上半張臉。
江夏的評價:很酷!戴上去不敢想象有多帥!
剩下一個是動物的,栩栩如生。
楊傑立即指著這個動物麵具:“我要這個臉上有勾八的!”
江夏臉上又一次布滿黑線,極其無語:“這是大象……”
“哈哈,開個玩笑,我知道這是大象,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這兩個黑色的款式,但這兩個一樣的就給你們這對小情侶帶吧!”楊傑把大象麵具戴在臉上,揉了揉麵前掛著的象鼻子,心中感歎,手感極好!
“好了,彆廢話,麵具戴上跟我走。”李思桐拿起一個黑色麵具戴在臉上。
三人一前一後走在狹窄的巷子,臉上的麵具顯得他們像是即將要乾點什麼大事的悍匪。
最終,三人停留在一家台球廳門口。
這片區域是老城區,周圍都是筒子樓,台球廳的門臉也很老式。
走進裡麵,空間不大,隻有三張台球桌,環境很老舊,除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禿頂老板外沒有彆的客人。
倒也正常,這台球廳實在太老舊,進入裡麵有種突然穿越回八九十年代的感覺。
說好聽點叫複古風,說難聽點,就是一個開了幾十年的店,老板沒賺到什麼錢,一次也沒重裝過。
不出意外,台球廳的老板跟他們一樣是同類。
三人的出現,老板視若無睹,躺在搖椅上悠閒的玩著手機,手裡端著一杯仿佛已經吸乾的飲料,吸管在紙杯裡亂戳,滋滋響。
老板的嘴角,殘留著喝飲料留下的紅色液體。
李思桐也沒跟他說一句話,帶著江夏兩人穿過一道小門。
小門的後麵是一個隔間,像是一間密室。
楊傑逐漸有些興奮起來:“這種環境,我喜歡!”
李思桐走到隔間的角落,將地上一塊暗格踩下去,正麵靠牆的一個櫃子轟然向兩邊打開,露出一個向下的通道。
通道往外冒著紅色的光,像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我靠,逼格不錯嘛!”楊傑繼續感歎,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個烘托氣氛的。
江夏看向李思桐, 不知道往下走會看到什麼,憂心忡忡道:“如果隻是單純見見世麵,要不改日?”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今天晚上陳凱對你母親下手,那你可以放心,陳凱今晚沒時間,他肯定也在下麵。”李思桐說著率先順著階梯從通道走下去。
江夏跟楊傑對視一眼,也跟著李思桐的步伐下去。
從幾十個台階走下去,往下是一個小空間,正前方被一道鋼鐵澆鑄的大門阻攔。
李思桐單手放在門的轉輪把手上,轉輪似乎很重,轉動的聲音像沒個幾噸的力量絕對打不開。
在門開的瞬間,無數道同類的氣息撲麵而來,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江夏還好,勉強還算得上鎮定。
而在他一旁的楊傑,頃刻間就被這無數道同類氣息嚇的後退半步。
如此多同類的氣息,讓兩人心中立刻升起不安!
“走吧!”李思桐率先進去。
江夏看著裡麵的環境,進入裡麵,仿佛代表真正接觸到魔種的世界?
腳步猶豫了幾秒,眼看李思桐已經完全進去,江夏才忙跟上去。
“等等我,等等我!”生怕落單,楊傑著急跟上江夏的步伐,臉上的大象鼻子一甩一甩。
穿過大門,裡麵是一個很大的空間,燈紅酒綠,像是掩埋於地下的娛樂會所。
中間的梯台上,十幾個穿著火辣戴著麵具的女人跳著火辣的舞蹈,楊傑看的眼都直了。
勁爆的音樂衝擊著耳膜,讓人的心情跟情緒都隨之高漲!
一眼望去,人數不低於兩百,幾乎所有人臉上都戴著麵具,隻有零星幾個人似乎沒有任何忌憚,毫無顧慮把麵貌暴露在大眾視野。
也有的臉上沒有麵具,卻展現出了魔化形態。
李思桐在角落找了一個沒人的卡座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江夏坐在她身邊。
“彆看了!”江夏拽了一把眼睛直勾勾盯著梯台上女人的楊傑。
楊傑吸溜了一下口水,乖乖坐到江夏對麵,目光好奇的盯著桌上的果盤。
果盤上有切好的蘋果,西瓜,哈密瓜,可每塊水果的外麵都裹著一層厚厚的紅汁。
像是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草莓醬。
楊傑拿起一個葡萄,從麵具下麵塞到嘴裡,猛地看向江夏:“是人……”
“閉嘴!”李思桐眼神鄙夷:“彆一副鄉巴佬的樣子,要不是看你這個奴隸還算聽話,我都懶得帶你來。”
楊傑立馬耷拉起腦袋:“桐姐,咱就說不能平等相處嗎?同樣都是人,為什麼你對待江夏跟我的差彆,比對待人跟豬的差彆還大?一口一個奴隸,這樣很傷我自尊的!”
“吃你的,少說話。”李思桐語氣波瀾不驚回應。
江夏既不安又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喧囂的音樂,晃眼的燈光。
這似乎是一個魔種們聚會的俱樂部?
不低於兩百個同類,比江夏這段時間加在一起遇到過的所有同類數量都要多得多。
且聽李思桐的意思,這個地方還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一般的魔種是沒有資格進入這裡的?
桌上經過特殊加工的果盤,勾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味蕾。
就連楊傑都控製不住,抓起一把葡萄大口大口往嘴裡塞。
這樣的果盤每張桌子上都有,看著豔紅的“水果”,聯想到背後的製作過程,江夏胃裡突然有些翻湧。
雖說他似乎已經算徹底“打入”魔種內部,可這些事情,依舊還是讓他從心理到生理都接受不了。
但他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至少說明,他依舊還是一個人,一個正常的人!
收回目光看向李思桐,正要發問,視線又立馬被不遠處的一個巨大鐵籠吸引。
隨著鐵籠門被打開,兩個傷痕累累像是遭受過折磨的男人被幾個戴著虎頭麵具的人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