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的空氣帶著草木清香,與之前荒漠幻境形成鮮明對比。寧小川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力量的緩慢恢複。音界賦予的適應能力在這裡運轉如常,聖源之力如溪流般在經脈中流淌。
"這裡好安靜。"蘇靈兒的聲音輕柔似水,仿佛怕驚擾這片寧靜。
確實,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溪流的潺潺,綠洲幾乎沒有任何聲響。沒有鳥鳴,沒有蟲叫,甚至連他們的腳步聲都被柔軟的苔蘚吸收。
寧小川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麵。翠綠的苔蘚立刻泛起漣漪般的波紋,向四周擴散。更奇妙的是,波紋所過之處,幾株小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綻放、凋謝,完成整個生命周期隻用了幾次呼吸的時間。
"時間流速異常。"他站起身,"這裡的一天,可能相當於外界的一瞬間。"
蘇靈兒指向遠處:"看那裡。"
綠洲中心有一棵參天古樹,樹乾粗得需要數十人合抱,樹冠如巨傘般遮天蔽日。最引人注目的是樹乾上的樹洞——形狀酷似源初之冠,邊緣還閃爍著微弱的金光。
兩人謹慎地靠近古樹,每走一步,腳下的植物都會做出反應:有的開花結果,有的迅速枯萎,有的則變幻顏色。這些變化並非隨機,而是形成了一條指引他們前進的路徑。
"它在歡迎我們。"蘇靈兒輕撫過路旁的蕨類植物,葉片立刻舒展如孔雀開屏。
古樹前有一泓清泉,水麵如鏡,倒映著樹冠和天空。當寧小川俯身看去時,水麵突然浮現畫麵——是聖源之地!白靈正在聖源之泉邊主持某種儀式,星暉和各族長老恭敬地站在一旁。
"她能看見我們嗎?"蘇靈兒也湊近水麵。
仿佛回應她的問題,白靈突然抬頭,金瞳直視前方,嘴角微揚。雖然沒有任何言語,但父母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時間緊迫,原初之海的腐蝕正在加速。
水麵畫麵切換,顯示出晶體門前的情況:聖靈龍化作的守護者印記正在變淡,門框邊緣已經出現細微裂痕,隱約有黑霧滲出。
"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寧小川轉向樹洞,"這裡藏著什麼?"
清泉突然沸騰,升起一團水球,在空中變幻形狀,最終形成一個與寧小川一模一樣的水人!水人開口,聲音如同無數葉片摩挲:
"綠洲是生命之源,也是考驗之地。想要獲得前進的資格,必須回答一個問題——何為永恒?"
蘇靈兒皺眉:"永恒是不朽?是輪回?還是"
水人搖頭,水滴飛濺:"答案在心中,不在口中。"
它突然化作兩股水流,分彆包裹住寧小川和蘇靈兒。兩人眼前一黑,隨即墜入各自的幻境。
寧小川站在一片虛無中,麵前浮現出過往的一幕幕:幼時在青雲城被人嘲笑"廢物";覺醒聖源血脈時的狂喜;與蘇靈兒初遇時的驚豔;封印虛妄主宰時的決絕;將源初之冠傳給白靈時的不舍
每一個重要選擇都如畫卷展開,最後定格在聖靈龍化作門之守護者的瞬間。那個畫麵不斷重複,小家夥最後回望的眼神中,沒有恐懼,隻有堅定與期待。
"永恒是"寧小川喃喃自語,"傳承?"
場景突然變換,他看到了源初之龍的記憶片段:萬千世界的誕生與毀滅,生命如曇花一現,唯有力量與意誌代代相傳。最後是聖靈龍破殼而出的那一刻,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寧小川欣喜的臉龐。
"不,不僅僅是傳承。"寧小川眼中閃過明悟,"永恒是當下這一刻的選擇——為了守護所愛,甘願犧牲一切的決心。"
蘇靈兒的幻境則是另一番景象。她回到了天元宗的雪峰之巔,獨自練劍的日日夜夜;遇到了寧小川後內心的冰層逐漸融化;生下白靈時撕裂般的疼痛與無上的喜悅;直到最後,看著女兒接過源初之冠,成為新一代守護者。
"永恒"她輕撫胸前的玄冰印記,"是愛。"
玄冰鳳凰的虛影在她身後展開雙翼,長鳴聲響徹幻境。無數記憶碎片重組,形成新的畫麵——聖靈龍第一次學會噴火時的雀躍;它為了保護白靈硬抗天雷的勇敢;以及最終選擇成為守護者時的從容。
"是愛讓瞬間成為永恒。"蘇靈兒的聲音堅定而清晰。
幻境破碎,兩人重新站在古樹前。水人再次凝聚,滿意地點頭:"答案正確。"
清泉突然分開,露出水底的兩顆種子:一顆金色,一顆銀藍。種子自動飛入兩人手中,立刻生根發芽,纏繞在手腕上,形成獨特的紋身。
"生命之種。"水人解釋,"它們會記錄你們的旅程,並在關鍵時刻提供幫助。"
古樹上的冠冕形樹洞突然擴大,露出裡麵的星路入口。與之前不同,這次的入口散發著溫暖的白光,隱約能聽到聖靈龍的"咕啾"聲從中傳來。
"這是直達始源界的捷徑。"水人說道,"但記住,生命之種需要時間成長,在抵達前不要輕易使用。"
寧小川和蘇靈兒向水人鞠躬致謝,隨後手牽手踏入樹洞。穿過光芒的瞬間,他們感到生命之種微微發熱,似乎在記錄這一刻的感受。
星路比以往任何一段都要漫長。無數星光從身旁掠過,有的如心跳般律動,有的則如呼吸般明滅。偶爾會有流星擦肩而過,帶來瞬息的光明。
"看那裡。"蘇靈兒突然指向遠處。
一顆黑色的星辰正在吞噬周圍的星光,所過之處隻留下虛無。更令人不安的是,它前進的方向正是聖源之地所在的星域!
"原初之海的擴張"寧小川握緊拳頭,"比我們想象的更快。"
聖靈龍的聲音突然在星路中回蕩:"爹爹娘親小心前麵"
警告來得太遲。星路突然劇烈扭曲,前方出現一道裂縫,黑袍術士的身影從中浮現!他的身體比在地心空間時更加凝實,第三隻眼完全睜開,裡麵是旋轉的微型黑洞。
"又見麵了聖源之子"他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這次沒有小龍救你們了"
寧小川立刻進入戰鬥狀態,聖源之力以音界學到的多重頻率振動。蘇靈兒也調整玄冰之力為火焰模式,冰晶長劍燃起冷焰。
"你怎麼逃出門的封印?"寧小川質問。
黑袍術士詭笑:"誰說我逃出來了?"他的身影突然模糊,"這隻是投影真正的我正在吞噬你們的世界"
隨著這句話,星路兩側突然浮現出聖源之地的景象——晶體門劇烈震動,裂縫中滲出黑霧;白靈率領各族強者奮力維持封印,但明顯力不從心。
"時間不多了"蘇靈兒通過靈魂鏈接傳遞信息,"必須速戰速決!"
兩人同時發動攻擊,聖源與玄冰交織成網,罩向黑袍術士。但攻擊直接穿過他的身體,如同擊中幻影!
"沒用的"黑袍術士大笑,"在星路上隻有規則之力才能"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寧小川手腕上的生命之種突然發光!金色的藤蔓如閃電般射出,纏繞住黑袍術士的投影。與此同時,蘇靈兒的銀藍藤蔓則刺入星路本身,汲取能量。
"規則之力"寧小川恍然大悟,"生命之種能調用星路的規則!"
黑袍術士的投影開始崩潰,但他最後發出惡毒的詛咒:"即使你們到達始源界也來不及了當你們返回時看到的將是毀滅後的廢墟"
投影徹底消散,但星路也受到波及,開始不穩定地閃爍。聖靈龍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急切:"快跑星路要坍塌了"
前方出現一個光點,正是始源界的入口!寧小川拉起蘇靈兒全力衝刺,身後的星路如玻璃般片片碎裂,被無儘的黑暗吞噬。
在最後一刻,兩人縱身躍入光點。天旋地轉中,寧小川隻記得緊緊抓住蘇靈兒的手,以及生命之種傳來的溫暖脈動
當視線恢複時,他們站在一片純白的空間中,沒有天地之分,沒有日月星辰,隻有無儘的潔白。唯一的存在是麵前的一扇門——普通的木門,沒有任何裝飾,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門上刻著一行小字:"推開我,見證起源與終結。"
寧小川與蘇靈兒對視一眼,同時伸手。在觸碰門把的瞬間,生命之種突然劇烈生長,金色與銀藍的藤蔓交織成網,將兩人包裹其中。
"這是"蘇靈兒驚訝地看著藤蔓形成的護甲。
"保護。"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始源界的規則會撕裂普通生命,唯有生命之甲能暫時抵抗。"
木門無聲開啟,露出後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