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霧，為玄玉峰的竹林鍍上一層金邊。寧小川盤坐在練武場中央的青石板上，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他雙手結印，一縷白色源氣在指尖縈繞，卻遲遲無法凝聚成形。
"又失敗了"寧小川泄氣地垂下手臂，源氣隨之消散。這已經是今早第七次嘗試《天元凝冰訣》的第一式"凝氣成冰"，卻始終無法像蘇靈兒演示的那樣，將源氣凝聚成實體冰晶。
"手腕角度不對。"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靈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背後，一襲白衣勝雪，黑發用一根藍色絲帶高高束起，顯得乾淨利落。
她走到寧小川麵前，伸出右手："看好了。"
纖細的手指如蘭花般展開，掌心向上。一縷冰藍色源氣從她指尖溢出，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眨眼間凝結成一片六角冰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天元凝冰訣》不同於《冰心訣》，它講究'形隨意動，意隨氣走'。"蘇靈兒將冰晶放在寧小川手心，"不要想著控製源氣，而是引導它。"
冰晶觸膚冰涼，卻並不刺骨。寧小川仔細觀察，發現冰晶內部結構極為精妙，無數細小的源氣脈絡如樹枝般分叉延伸，形成完美對稱的圖案。
"這太複雜了。"寧小川苦笑。
蘇靈兒搖頭："複雜的是表象，本質很簡單——源氣有靈，順勢而為。"她指向寧小川肩頭的小龍源魂，"就像你與它的關係，是夥伴而非主仆。"
小龍源魂似乎聽懂了，歡快地"咕啾"一聲，飛到寧小川掌心，好奇地嗅了嗅那片冰晶，然後出乎意料地一口吞下！
"小家夥！"寧小川大驚。
蘇靈兒也愣住了。但更令人驚訝的是，小龍吞下冰晶後，體表的鱗片竟然浮現出淡淡的冰藍色紋路，與原本的乳白色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它進化了？"寧小川小心翼翼地問。
蘇靈兒仔細觀察片刻："不是進化，是適應性變化。聖靈幼龍能夠吸收不同屬性的源氣來增強自身。"她若有所思，"看來我的玄冰源氣對它有益。"
她突然盤腿坐在寧小川對麵："我們再試一次。這次讓你的源魂參與進來。"
寧小川點點頭，重新結印。小龍源魂飛到他頭頂，噴出一團奶霧將他籠罩。蘇靈兒則雙手輕按在寧小川手背上，引導他的源氣運行。
"閉上眼睛，感受源氣的流動。"她的聲音近在耳畔，帶著一絲寧小川從未聽過的柔和，"不要強迫它成形，而是想象它在歡快地舞蹈"
寧小川依言閉目，嘗試放鬆心神。奇妙的是，在蘇靈兒的引導下，體內源氣確實變得活躍起來，如溪流般歡快流淌。小龍源魂的奶霧與蘇靈兒的冰寒源氣交融，產生一種既溫暖又清涼的奇特感受。
"現在，想象一片雪花"蘇靈兒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寧小川腦海中浮現出冬日的第一片雪花——六角分明，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成了！"蘇靈兒突然提高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寧小川睜開眼，驚喜地看到自己指尖懸浮著一片小小的冰晶。雖然遠不如蘇靈兒的精致，但確實是實體化的冰晶！
"我成功了！"他興奮地差點跳起來，冰晶隨之掉落，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蘇靈兒嘴角微微上揚："勉強及格。不過"她頓了頓，"能在三天內凝氣成冰，你確實比普通弟子快很多。"
這是她第二次給出正麵評價，寧小川心頭湧起一股暖流。陽光透過竹葉間隙灑在蘇靈兒臉上，為她常年冷若冰霜的麵容鍍上一層柔和光暈。寧小川突然發現，她笑起來時右臉頰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
"看什麼？"蘇靈兒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刻恢複了冷臉。
"沒什麼。"寧小川趕緊移開視線，耳根卻有些發熱，"接下來學什麼？"
"鞏固基礎。"蘇靈兒站起身，"《天元凝冰訣》共有九式，一式比一式難。你現在連第一式都未純熟，貪多嚼不爛。"
她走到練武場邊緣的木架前，取下一柄木劍扔給寧小川："下午練習劍法基礎。天元宗以劍術聞名，你總不能一直靠源魂和蠻力戰鬥。"
寧小川接過木劍，隨手挽了個劍花。他在寧家時學過一些基礎劍法，但都是粗淺功夫。
"姿勢不對。"蘇靈兒皺眉，"手腕太僵硬，腳步虛浮。劍是手臂的延伸，不是獨立的工具。"
她站到寧小川身後，右手握住他持劍的手，左手扶住他的肩膀："感受劍的重量分布，讓它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寧小川身體一僵。蘇靈兒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像是雪後鬆林的氣息，清冷卻令人安心。
"放鬆。"蘇靈兒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專注地調整他的姿勢，"劍法講究行雲流水，僵硬則滯，滯則敗。"
寧小川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學習。在蘇靈兒手把手的指導下，他很快掌握了幾個基礎劍招的要領。小龍源魂則在旁邊模仿他的動作，笨拙地揮舞著小爪子，逗得寧小川忍俊不禁。
"專心！"蘇靈兒用木劍輕敲他的小腿，"劍道容不得半點分心。"
就這樣，一整天的嚴格訓練在夕陽西下時終於結束。寧小川渾身酸痛，但收獲頗豐——不僅初步掌握了"凝氣成冰"，還學會了天元宗基礎劍法的起手式。
晚飯是蘇靈兒從宗門膳堂帶回的靈米飯和藥膳，據說能幫助恢複體力和源氣。寧小川狼吞虎咽地吃完，連碗底都舔得乾乾淨淨。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蘇靈兒小口啜飲著清茶，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寧小川不好意思地抹抹嘴："太好吃了，我從沒吃過這麼美味的飯菜。"
"膳堂的靈食是用特殊方法烹製的，蘊含溫和源氣，對修煉有幫助。"蘇靈兒放下茶杯，"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繼續。"
寧小川點點頭，但心裡卻另有打算。白天修煉時，小龍源魂對玄天峰方向的異常反應一直縈繞在他心頭。他決定夜深人靜時去探查一番。
子夜時分，寧小川確認蘇靈兒房中的燈火已滅，便悄悄起身。小龍源魂似乎感知到他的意圖，興奮地繞著他飛舞。
"噓，小聲點。"寧小川輕聲道，從窗戶翻出，借著月光向玄天峰方向摸去。
玄天峰與玄玉峰隔穀相望，中間由一條鐵索橋相連。平日裡禁止弟子通行，但此刻夜深人靜，守橋的弟子也打起了瞌睡。
寧小川屏息凝神，輕手輕腳地從熟睡的守橋弟子身邊溜過。鐵索橋在夜風中微微搖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讓他心跳加速。
過了橋，玄天峰的景象與玄玉峰截然不同——這裡沒有竹林清泉，而是怪石嶙峋，鬆柏扭曲如鬼影。山路陡峭難行，寧小川不得不手腳並用。
"奇怪，大長老為何選這種地方清修"寧小川暗自嘀咕。
小龍源魂突然緊張起來，鱗片上的冰藍紋路微微發亮。寧小川立刻停下腳步，順著小龍指引的方向望去。
前方不遠處的一塊平台上，兩個身影正在低聲交談。一人身著天元宗長老服飾，白發蒼蒼卻身形挺拔，應該就是玄天峰大長老；另一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中，臉上戴著熟悉的金色麵具——正是那日放走他們的金麵獵魂使！
寧小川心頭一緊，連忙躲在一塊巨石後，豎起耳朵傾聽。
"計劃必須提前。"金麵人的聲音沙啞刺耳，"聖靈幼龍已經引起太多關注，殿主很不滿。"
大長老冷哼一聲："急什麼？那小子剛入宗門，還沒完全取得信任。貿然動手隻會打草驚蛇。"
"最多再等七日。"金麵人陰森道，"雙月同天之前必須完成獻祭，否則又要等三十年。"
"七日太緊。"大長老搖頭，"玄玉那老東西已經起疑，最近頻頻派人監視玄天峰。"
金麵人突然壓低聲音："那就連玄玉一起解決。殿主答應過，隻要得到聖靈幼龍，就幫你突破源尊瓶頸。"
大長老沉默片刻，終於點頭："好。但你們必須信守承諾。"
"當然。"金麵人陰笑一聲，"七日後子時，開啟寒冰淵的封印，剩下的交給我們。"
說完，他化作一團黑霧消散在夜色中。大長老站在原地片刻，也轉身離去。
寧小川屏住呼吸，直到確認兩人都走遠才敢動彈。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大長老竟然與黑暗源魂殿勾結，計劃用他和小龍源魂進行某種獻祭！
"必須立刻告訴蘇靈兒和玄玉真人"寧小川剛要起身，突然感到一陣刺骨寒意從背後襲來。
"偷聽彆人談話可不禮貌，小朋友。"大長老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寧小川渾身汗毛倒豎，來不及思考大長老為何去而複返，本能地向前撲去。一道冰藍劍氣擦著他的後背劃過，將剛才藏身的巨石劈成兩半！
"反應不錯。"大長老手持一柄通體冰藍的長劍，緩步逼近，"可惜，到此為止了。"
寧小川倉促後退，同時召喚小龍源魂。小家夥一出現就感受到危險，立刻噴出一道乳白光柱。大長老隻是輕輕一揮劍，光柱就被劈散！
"區區源士，也敢在源宗麵前放肆？"大長老冷笑，劍尖指向寧小川，"乖乖交出聖靈幼龍，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寧小川咬牙，突然想起蘇靈兒教的"凝氣成冰"，雙手迅速結印。這次在生死危機下，他竟然超常發揮，瞬間凝聚出數十枚冰晶，如暴雨般射向大長老！
"雕蟲小技。"大長老袖袍一揮，所有冰晶在半空中就化為齏粉。他正要再次出手，突然一道白光從側麵襲來，逼得他後退數步。
"寧小川！快跑！"蘇靈兒的聲音傳來。她不知何時趕到，手持一柄雪白長劍，劍身纏繞著凜冽寒氣。
"蘇靈兒！大長老他——"
"我知道，我都聽到了！"蘇靈兒打斷他，劍指大長老，"師尊馬上就到，你撐不了多久！"
大長老狂笑："玄玉？他現在恐怕正忙著處理我安排的'緊急事務'呢！"他劍勢一變，漫天劍氣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兩個小輩，今日就送你們上路！"
蘇靈兒揮劍格擋，但實力差距太大，僅僅三招就被震飛，口吐鮮血。寧小川想去扶她，卻被一道劍氣掃中大腿，頓時血流如注。
"最後機會，交出聖靈幼龍。"大長老步步緊逼。
寧小川與蘇靈兒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點頭。寧小川一把抱起蘇靈兒，轉身向懸崖方向衝去！
"想跳寒冰淵？找死！"大長老劍氣縱橫，卻晚了一步。
寧小川抱著蘇靈兒縱身躍下懸崖，耳邊風聲呼嘯。大長老的怒吼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近的刺骨寒氣。
"你瘋了嗎？"蘇靈兒在他懷中虛弱地說，"寒冰淵是宗門禁地，從未有人生還！"
"橫豎都是死，不如賭一把！"寧小川緊緊抱住她，同時釋放小龍源魂，"小家夥，想辦法！"
小龍源魂與蘇靈兒虛弱的玄冰鳳凰同時飛出，在急速墜落中竟然再次產生共鳴！兩隻源魂交織旋轉，形成一個藍白相間的光繭將兩人包裹。
"這是源魂融合？"蘇靈兒驚訝地看著光繭內壁，"聖靈幼龍在與我的玄冰鳳凰共享源氣！"
寧小川也感到一股暖流從胸口擴散——是龍魂玉在發光！玉佩表麵的龍紋遊動得更加活躍，似乎在指引著什麼。
光繭重重砸在淵底厚厚的冰層上，卻奇跡般地沒有碎裂，而是像球一樣彈了幾下才停下。光繭消散後，寧小川和蘇靈兒狼狽地滾落在冰麵上，雖然渾身疼痛，但竟然沒有重傷。
"我們還活著？"寧小川難以置信地看著四周。
寒冰淵底是一個巨大的冰窟，四壁都是萬年不化的玄冰，散發著幽幽藍光。穹頂高不見頂，他們墜落的地方隻是冰窟一角。
"暫時而已。"蘇靈兒掙紮著坐起來，"寒冰淵的寒氣連源宗強者都難以抵擋，我們"
她的話突然中斷，目光被冰窟中央的景象吸引——那裡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冰雕，雕刻的是一條盤旋的巨龍，龍首高昂，栩栩如生。更令人震驚的是，冰窟四壁上刻滿了古老壁畫，描繪著各種人與龍相處的場景。
"這是"寧小川一瘸一拐地走向壁畫，小龍源魂興奮地飛在前麵。
壁畫雖然年代久遠，但保存完好。第一幅描繪的是一群身穿白衣的人跪拜在一條白色巨龍麵前；第二幅則是巨龍吐出龍息，為那些人洗禮；第三幅
"這是我母親？！"寧小川突然指著一幅壁畫驚呼。畫中一位白衣女子站在巨龍頭頂，麵容與玄玉真人給他看的畫像一模一樣！
蘇靈兒也震驚不已："這些壁畫至少有千年曆史你母親怎麼會"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寧小川的母親出現在千年前的壁畫中，這意味著什麼？
就在此時，龍魂玉突然自動飛起，懸浮在冰雕巨龍麵前，散發出耀眼白光。冰雕巨龍的雙眼竟然也隨之亮起，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整個冰窟中回蕩：
"聖源血脈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