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川站在寧府大門前，仰頭望著門楣上"青雲寧氏"四個鎏金大字。夜色已深，府中大部分燈火都已熄滅，隻有父親的書房還亮著燈。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側門。守夜的老仆看到他，剛要出聲，寧小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老仆會意地點點頭，假裝沒看見。
穿過熟悉的回廊，寧小川的心跳越來越快。他本可以悄悄離開，但有些話必須當麵告訴父親。
書房門前，他抬手欲敲，門卻自動開了。
"進來吧，小川。"父親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似乎早已料到他會來。
寧戰天背對著門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這位青雲城第一強者此刻看起來竟有些疲憊。
"父親"寧小川喉頭發緊，"您知道我要走？"
寧戰天轉過身，臉上帶著寧小川從未見過的複雜表情："從你覺醒聖靈幼龍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裡取出一個錦盒："坐吧，有些事該告訴你了。"
寧小川忐忑地坐下，小龍源魂從他衣領中探出頭，好奇地張望。
寧戰天看著小龍，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你母親當年也有一隻類似的源魂。"
"母親？"寧小川身體前傾。關於母親的事，父親極少提起，他隻知道母親在他三歲時就離開了。
寧戰天打開錦盒，裡麵是一塊半月形玉佩，通體乳白，表麵有天然形成的龍紋。"這是你母親留下的，讓我在你覺醒源魂後交給你。"
寧小川接過玉佩，指尖觸碰到的一瞬間，小龍源魂突然興奮地"咕啾"一聲，撲到玉佩上，兩者同時泛起柔和的白光。
"這是"
"龍魂玉，與你源魂同源的天材地寶。"寧戰天目光深邃，"它能幫助聖靈幼龍成長，也能在危急時刻保護你。"
寧小川感到玉佩中傳來一股溫暖的力量，順著手指流入經脈，舒服得讓他幾乎呻吟出聲。小龍源魂則像是喝醉了酒，搖搖晃晃地飛了一圈，然後滿足地鑽回他體內。
"父親，母親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寶物？"寧小川緊緊握住玉佩。
寧戰天望向窗外的月亮："她來自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家族，具體來曆連我也不完全清楚。二十年前，她重傷流落到青雲城，我救了她"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後來她離開了，隻留下這塊玉佩和一句話。"
"什麼話？"
"'當我們的孩子覺醒源魂時，黑暗必將追尋而至。'"寧戰天直視寧小川的眼睛，"現在想來，她指的應該就是聖靈幼龍。"
寧小川心頭一震："所以您才提醒我不要輕易展示源魂的特殊能力？"
寧戰天點點頭："我本以為隻是尋常的謹慎，沒想到"他頓了頓，"今天有人來報，城中出現了幾個陌生麵孔，在打聽你的消息。"
寧小川想起山洞中的黑衣人，手心冒出冷汗："黑暗源魂殿的人？"
"你也遇到了？"寧戰天眉頭緊鎖，"看來情況比我想象的更糟。"
"父親，我必須離開青雲城。"寧小川堅定地說，"蘇靈兒說黑暗源魂殿行事毫無底線，我留下來隻會連累家族。"
寧戰天沉默良久，突然從書架上取下一卷古樸的地圖："你要去天元宗？"
寧小川驚訝於父親的敏銳，點了點頭。
"這條路不好走。"寧戰天展開地圖，指著一條蜿蜒的路線，"出城南，經青鬆林，翻越斷魂山脈，至少半月路程。而黑暗源魂殿的人肯定會在沿途設伏。"
他取出一枚青色令牌交給寧小川："這是寧家客卿令，憑此可在沿途寧家商鋪尋求幫助。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寧家人——除了老周，他是我最信任的心腹，在斷魂山脈腳下的青岩鎮經營藥鋪。"
寧小川接過令牌，喉嚨發緊："父親"
寧戰天突然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讓寧小川肋骨生疼。這個在寧小川記憶中永遠威嚴的父親，此刻聲音竟有些哽咽："一定要活著，小川。你母親說過，聖靈幼龍成長到完全體時，能逆轉生死，破碎虛空我們一家或許還有重逢之日。"
寧小川鼻子一酸，重重點頭。
離開書房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寧小川最後回望了一眼生活了十六年的家，轉身沒入晨霧中。
城南老槐樹下，蘇靈兒早已等候多時。看到寧小川走來，她眉頭微蹙："遲了一刻鐘。"
"和父親道彆花了些時間。"寧小川簡短解釋。
蘇靈兒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玉佩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龍魂玉？你從哪得到的？"
"父親給的，說是母親留下的。"寧小川摸了摸玉佩，"你認識這東西？"
"天元宗典籍中有記載，是上古龍族遺留的寶物。"蘇靈兒深深看了寧小川一眼，"你母親不簡單。"
她沒有繼續追問，轉身走向林間小路："走吧，爭取天黑前趕到青鬆林另一端的溪穀。"
兩人一前一後穿行在晨霧彌漫的林中。寧小川肩上的小龍源魂似乎比昨日精神了許多，鱗片更加晶瑩，體型也大了一圈，時不時噴出一小團奶霧，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你的源魂成長了？"蘇靈兒回頭看了一眼。
寧小川點點頭："接觸龍魂玉後就這樣了。對了，昨晚我又遇到了一個黑衣人"
他將山洞遇襲的事簡要告知，蘇靈兒臉色越發凝重。
"銀麵獵魂使，黑暗源魂殿的中層戰力。"她加快腳步，"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片區域。銀麵出現，意味著至少還有兩個銅麵在附近。"
寧小川跟上她的步伐："黑暗源魂殿為什麼對聖靈幼龍這麼執著？"
"傳說聖靈幼龍的源靈吐息能淨化一切負麵源氣，包括黑暗源魂殿賴以生存的'噬魂源氣'。"蘇靈兒撥開麵前的灌木，"更重要的是，他們一直在進行源魂融合實驗，試圖創造完美源魂"
她突然停住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有動靜。"
寧小川也感覺到周圍氣氛不對——太安靜了，連蟲鳴鳥叫都消失了。小龍源魂緊張地抓住他的衣領，小爪子微微發抖。
"跑！"蘇靈兒猛地拽住寧小川的手腕，向右側撲去。
幾乎在同一瞬間，三道黑光從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掠過，擊中前方大樹，樹乾瞬間腐蝕出一個大洞。
"反應不錯，天元宗的小丫頭。"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樹頂傳來。寧小川抬頭，看到三個黑衣人呈三角陣型站在樹枝上，其中一人戴著銀色麵具，正是山洞中那個，另外兩人則是青銅麵具。
"三個獵魂使"蘇靈兒聲音緊繃，"看來黑暗源魂殿很看重你，寧小川。"
銀麵人輕笑一聲："聖靈幼龍千年難遇，殿主親自下令活捉。"他看向蘇靈兒，"至於你，玄冰鳳凰源魂也不錯，正好給三殿主做實驗材料。"
"做夢！"蘇靈兒雙手結印，數道冰錐憑空形成，射向三人。
銀麵人動都沒動，兩個銅麵人閃身擋在他麵前，袖中飛出兩條黑色鎖鏈，將冰錐儘數擊碎。
"小心，那是噬魂鏈！"蘇靈兒拉著寧小川後退，"一旦被纏上，源魂會被直接抽離！"
寧小川心頭一凜，立刻召喚小龍源魂。小家夥這次沒有賣萌，而是直接飛到寧小川頭頂，噴出一大團奶霧將兩人籠罩。
"咦？"銀麵人驚訝地看著奶霧，"竟然能抵擋噬魂氣息？有意思"
他親自出手，五指成爪，一道漆黑源氣如毒蛇般竄出，瞬間擊穿奶霧防禦！
"冰牆！"蘇靈兒倉促築起防禦，但黑氣腐蝕性極強，冰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沒用的，小丫頭。"銀麵人悠然道，"我的噬魂源氣專克你們這些正統源氣。"
寧小川咬牙，嘗試調動體內源氣。經過昨日的突破，他現在是源士五段，但麵對至少源師境界的獵魂使，差距依然巨大。
"蘇靈兒，有什麼辦法能對付他們？"
"除非能近身，"蘇靈兒低聲道，"噬魂源氣擅長遠程攻擊，但近戰較弱。問題是"
"問題是他們不會給我們近身的機會。"寧小川接話，突然靈光一閃，"除非有人吸引注意力"
不等蘇靈兒回應，他已經衝了出去，同時大喊："小家夥，最大功率！"
小龍源魂"咕啾"一聲，體型驟然膨脹到獵犬大小，噴出一道粗大的乳白光柱，直取銀麵人！
"聖靈吐息？"銀麵人不敢硬接，閃身躲避。兩個銅麵人則揮舞噬魂鏈迎上，但光柱所過之處，黑鏈寸寸斷裂！
"好機會！"蘇靈兒瞬間明白寧小川的意圖，身形如鬼魅般貼近左側銅麵人，一掌拍向其胸口。
"玄冰掌！"
銅麵人倉促格擋，但蘇靈兒這一掌蘊含極寒源氣，接觸瞬間就將他整條手臂凍結！
"啊！"銅麵人慘叫後退，蘇靈兒乘勝追擊，指尖凝聚出一柄冰劍，直刺對方咽喉。
另一邊，寧小川在銀麵人躲避光柱的間隙，已經衝到另一個銅麵人麵前。他沒有係統的武技，隻能憑本能一拳轟出。
銅麵人冷笑一聲，輕鬆閃過，反手一掌拍在寧小川背上。劇痛傳來，寧小川踉蹌幾步，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
"就這點本事也敢反抗？"銅麵人嗤笑，掌心凝聚出一團黑氣，"乖乖交出源魂吧！"
危急關頭，小龍源魂突然放棄追擊銀麵人，轉身撲向銅麵人。後者早有防備，袖中飛出一條新的噬魂鏈，精準纏住小龍！
"咕啾！"小龍發出痛苦的叫聲，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小家夥！"寧小川目眥欲裂，不顧傷勢撲上前去。
"彆過去！"蘇靈兒大喊，但她被另一個銅麵人纏住，無法脫身。
銀麵人好整以暇地觀戰："聖靈幼龍歸我們了。"
就在噬魂鏈即將把小龍源魂完全束縛時，寧小川腰間的龍魂玉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玉佩自動飛起，化作一道流光擊中銅麵人額頭。
"啊！"銅麵人如遭雷擊，噬魂鏈瞬間斷裂。小龍源魂趁機掙脫，飛回寧小川體內。
銀麵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龍魂玉認主？怎麼可能！"
寧小川也愣住了，但隨即感到一股暖流從玉佩傳入體內，傷勢迅速好轉。更神奇的是，他感覺與小龍源魂的聯係更加緊密了，仿佛兩者真正融為一體。
"蘇靈兒！"他大喊，"源魂共鳴！"
蘇靈兒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虛晃一招擺脫對手，飛身後退到寧小川身邊。兩人背靠背站立，同時釋放源魂。
小龍源魂與玄冰鳳凰在空中相遇，令人驚訝的是，這次沒有出現之前的排斥現象，而是迅速交融，形成一隻半龍半鳳的奇異生物！
"冰龍嘯！"蘇靈兒握住寧小川的手，引導合體源魂發動攻擊。
冰藍色的龍息夾雜著乳白光芒，如海嘯般席卷向三個獵魂使。銀麵人臉色大變，倉促間拉過兩個銅麵人擋在身前。
"不！大人饒命！"兩個銅麵人驚恐大叫，但為時已晚。
龍息掃過，兩人瞬間凍結，然後在一陣白光中化為齏粉！
銀麵人雖然躲過正麵衝擊，但右臂也被擦中，整條手臂結冰，隨後像脆弱的玻璃般碎裂。
"啊！"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你們給我等著！"
一團黑霧爆開，銀麵人消失無蹤。
合體源魂也隨之解體，分彆回歸兩人體內。寧小川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大口喘息。剛才那一擊幾乎抽乾了他所有源氣。
蘇靈兒狀態稍好，但也臉色蒼白："沒想到第一次正式配合就能用出組合源技"
她扶起寧小川："不能久留，銀麵人雖然重傷，但肯定會召來更多追兵。"
寧小川點點頭，強撐著站起來。兩人互相攙扶著向密林深處走去，身後是被戰鬥摧殘得一片狼藉的林地。
日落時分，他們終於抵達蘇靈兒所說的溪穀。這是一處隱蔽的山坳，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流過，岸邊有個天然形成的岩洞。
"今晚在這裡休息。"蘇靈兒檢查了一下岩洞，確認安全後，取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和水囊。
寧小川癱坐在溪邊，捧起冰涼的溪水洗了把臉。小龍源魂從他體內飛出，歡快地撲進溪水中嬉戲，似乎已經完全從剛才的激戰中恢複。
"你的源魂恢複力真驚人。"蘇靈兒遞給他一塊肉乾，"普通源魂經曆這種消耗，至少要休養三天。"
寧小川咬了口肉乾："龍魂玉的幫助吧。對了，你知道它為什麼會突然發威嗎？"
蘇靈兒搖頭："龍魂玉是傳說中的寶物，具體功能連天元宗典籍也記載不全。不過"她猶豫了一下，"它似乎認你為主了，這很不尋常。"
"認主？"
"嗯，寶物有靈，會自行選擇主人。"蘇靈兒解釋道，"通常需要長期溫養才能建立聯係，但你剛拿到就"
她沒有說完，但寧小川明白她的意思——這又是一件與他神秘母親有關的異常現象。
夜幕降臨，兩人輪流守夜。寧小川值前半夜，坐在洞口望著滿天星鬥。小龍源魂趴在他膝蓋上，時不時噴出一小團奶霧玩耍。
"小家夥，今天謝謝你。"寧小川輕撫它的腦袋，"沒有你，我們可能已經"
小龍"咕啾"一聲，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母親是什麼人？"蘇靈兒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她已經醒了，抱膝坐在寧小川旁邊，月光下她的側臉線條柔和了許多。
寧小川把父親告訴他的事複述了一遍，蘇靈兒聽完若有所思。
"能擁有龍魂玉，又預知黑暗源魂殿的追捕"她輕聲道，"你母親很可能來自'那個地方'。"
"什麼地方？"
蘇靈兒搖頭："隻是猜測，等到了天元宗，我帶你去見師尊，他或許知道更多。"
寧小川點點頭，沒有追問。兩人沉默地望著星空，各懷心事。
"明天開始，我會教你一些基礎源技。"蘇靈兒突然說，"以你現在的戰鬥方式，遇到強敵太危險了。"
寧小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謝謝。不過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之前不是說等到了天元宗再係統學習嗎？"
蘇靈兒望向遠方："今天你為了救我，不顧危險衝出去我欠你一次。"
寧小川笑了："搭檔之間，說什麼欠不欠的。"
"搭檔"蘇靈兒輕聲重複這個詞，嘴角微微上揚，"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她起身回到洞內，寧小川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看似冷傲的少女，內心或許比想象中柔軟得多。
夜風拂過溪麵，帶起陣陣漣漪。寧小川握緊胸前的龍魂玉，感受著其中傳來的溫暖力量。前方的路還很長，但至少此刻，他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