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這輕飄飄的話一出,空氣像是瞬間靜止。
蔣芸被這話嚇得肝膽俱裂,那一瞬間以為被沈梔看穿了些什麼,手中的筷子差點因失力滑落。
“是嗎?”蔣年則是神色未變,笑著接過了話茬,“我倒覺得玫玫是集合了爸爸媽媽的優點,越長越好看了。”
頓了頓,他又用玩笑的口吻補了一句:“不過有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嗎,外甥多似舅,沒準這話還真有幾分道理。”
沈弘毅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蔣芸肚子裡的孩子,見蔣芸停了筷子,又連忙夾了她愛吃的菜式。
而後才隨口笑答一句:“說得對,我看阿芸和你本就有幾分相像,玫玫長得像舅舅,也的確不意外。”
沈弘毅沒有起疑心。
蔣芸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也對,她根本沒必要自亂陣腳。
以前那個年代,不明來路的小孩太多,養了也就養了。
當時規章製度又不完善,沒有任何文書或者證據留下,外人就是想查,也根本無從查起。
除了養母自己,根本沒有其他人知道她和蔣年沒有血緣關係,而養母已逝,知情的自然就隻剩下她和蔣年。
在法律上,她就是蔣年的親妹妹。
沒有人會質疑他們的關係。
想到這,蔣芸定了定神,心想沈梔大概隻是就那麼隨口一說,緊繃的身體重新放鬆下來。
沈梔的確隻是隨口一說。
畢竟長相本就是很主觀的東西,說到底,她其實並沒覺得沈玫明顯像誰。
會這麼說,不過是因為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兩人笑起來時,神態竟有那麼一點相似。
但自己這話說出口時,蔣芸儘管臉色沒什麼變化,但她卻清楚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
這就很耐人尋味。
蔣芸這是在怕什麼?
沈梔眯了眯眼。
玩味的目光在現場幾人身上一一掠過。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即將破土而出。
不過剛吃完飯,蔣年便聲稱自己晚點還有事,告辭離開。
而沈梔本就是因為好奇沈弘毅所要宣布的好消息是什麼才會答應過來吃這麼一頓飯。
眼下心裡有了計較,便不想在沈宅逗留,剛想開口說自己要回去。
沈弘毅卻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梔梔,下周,江家舉辦了一個宴會,也邀請了我們沈家,到時候你抽出時間,隨我們一同出席。”
甚至都沒問她下周有沒有空,沈弘毅這吩咐的口吻讓沈梔眉頭一皺,下意識就要拒絕。
蔣芸笑著搭話:“江家找女兒找了這麼多年,可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們給找著了,為了正式公開這個女兒,江家這回大肆操辦,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不過弘毅你也是的,也不先問問梔梔有空沒,萬一她還有彆的安排呢。“
不得不說,儘管到了這時候,蔣芸做事依舊妥帖,不知道內情的人,誰見狀不誇一句?
沈梔從前就不喜歡這些場合。
對於什麼江家更是絲毫興趣都沒有。
本想一口拒絕,卻在聽到蔣芸後麵的話時改變了主意:“我那天沒安排,可以出席。”
蔣芸似是有些驚訝她會一口應下來,但也沒再說些什麼。
眼見麵前三人又要上演親情劇,沈梔提出離開。
蔣芸自是假模假樣地挽留一番,讓她就在這裡睡,沈梔乾脆說自己明天還有工作,一口回絕。
回去的路上。
沈梔想起沈弘毅和蔣芸提到的江家。
江這個姓氏實在普遍,起初她並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蔣芸說起認親,她才驟然想起來一段差點被她遺忘的劇情。
在原文中,作為女主角的江暮雪的確是江家遍尋不得的掌上明珠。
隻是認親這一段劇情,分明發生在她和傅之寒談婚論嫁的時候,因為傅之寒和江家某個小輩有所往來,機緣巧合之下才讓江暮雪的身世浮出水麵。
先不說江暮雪現在幾乎和傅之寒沒有往來。
就是按照時間線來看,也分明遠遠不到那個時候。
那麼,這一段劇情為什麼會憑空往前推進了這麼多?
是因為蝴蝶效應。
還是其他原因?
最近江暮雪幾乎沒暴露在公眾的視線下,以至於她差點把這號人給忘記了。
腦中不自覺地想到,在錄製第二期綜藝時,她偶爾望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有那麼一些異樣。
沈梔心裡盤點著這麼久以來發生的一樁樁事情。
冷不丁被一通電話打斷了思緒。
……
謝靳延是知道沈梔今晚要回沈宅吃年夜飯的。
好不容易等到節目休息間隙,他查看手機,卻沒看到沈梔發過來的信息。
不覺得沈梔和家裡人的關係能好到讓她全程不看手機,擔心出什麼事,他直接一通電話打了過去。
沒想到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謝靳延鬆了口氣,剛想說話,卻冷不丁聽到對麵沒頭沒腦的一句——
“你也不對,你怎麼就喜歡上我了?這也不應該啊。”
謝靳延:“……”
距離休息結束還有一會兒,謝靳延乾脆起身往外麵走,修長的身影懶洋洋地半倚在牆上。
“說說,這怎麼就不應該了,我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
沈梔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江暮雪啊。”
話裡的篤定和理所應當讓謝靳延頓了一下。
男人墨色的眸深不見底。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不自覺地在手機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半晌後才不動聲色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喜歡她?”
“當然是因為——”
正在頭腦風暴的沈梔差點急脫口而出,卻在關鍵時候理智回籠,話鋒一轉,“當然是因為她又漂亮又溫柔名聲還好啊!”
怕被男人瞧出端倪,沈梔輕咳一聲,找補似的又來了一句,“男人不都喜歡這種類型麼。”
謝靳延眉梢一挑,“我向來不喜歡這種類型。”
沈梔腦子裡還在思索著原文中謝靳延和江暮雪的種種交集,聞言下意識問:“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什麼類型啊……”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男人輕嘖一聲。
吊兒郎當的語氣中裹挾了幾分似笑非笑,慢悠悠道:“大概是那種藝高人膽大,喝醉了就一個勁要摸人腹肌的不知死活的類型?”
沈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