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沈梔想起小吳的不靠譜,忍不住又囑咐了一通。
“那,我真的走了?”沈梔想把手從男人手中抽出來,卻沒抽動,“……小吳已經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了。”
男人似乎又恢複了平日裡的樣子。
聞言不甚在意地嗤了一聲。
挑了挑眉:“我都等了那麼久了,讓他等等怎麼了?”
一語雙關。
沈梔忽然就有些好奇,眼睛眨巴了兩下,忍著笑問:“哦,等了多久?”
謝靳延垂眸,視線落在沈梔的臉上。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在燈光下越發顯得瑩白無瑕,帶著笑意的眼睛彎成一輪明月,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
是什麼時候開始。
謝靳延不確定。
但可以確定的是——
男人俯身,與她平視。
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是浸了墨,一貫平淡冷漠的眼底卻氤氳著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溫柔繾綣。
“比你想的,還要更久。”
……
“什麼?阿延住院了?”謝老爺子一聽到謝靳延住院了,滿臉都是緊張,“出什麼事了?他現在人怎麼了?沒事吧?”
管家安撫地將謝老爺子按坐在位置上,“老爺您彆急,我還沒說完呢,少爺是住院了,但人沒事,檢查結果都出來了,就是普通的發燒感冒。”
謝老爺子一顆心才重新落到實處。
然而一聽又覺得不對,“檢查結果都出來了?阿延是什麼時候住的院?”
管家頓了一下,“大概是下午一點半左右。”
老爺子眉頭皺得更深了,蒼老的聲音裹著沉怒,“下午住的院,現在都幾點了,怎麼才來消息?醫院的人都是吃乾飯的嗎?”
“您先彆生氣,不是他們失職,是少爺那邊吩咐了,讓他們彆一點小事都驚動您老人家,這才沒及時報告過來。”
老爺子一愣,皺眉:“那怎麼現在又……”
管家:“醫院那邊說是少爺不肯吃藥,擔心延續病情,這才報告了情況。”
老爺子聽完又是一怒:“發燒還不肯吃藥?!那臭小子簡直胡鬨!我這就——”
管家:“現在已經吃了。”
老爺子剛準備直接一通電話打過去讓人無論如何也得把藥給他灌了,聽到這話一下就啞了火。
沉默了幾秒,“咱以後可以一次過把話說完嗎?”
管家:“抱歉。”
老爺子擺了擺手。
昨天是什麼日子,他沒忘記,阿延更不可能忘記。
明明該是一個充滿歡聲笑語和祝福的日子,卻成為了他一輩子的陰影。
雖然這就是一個意外,但阿延顯然不這麼認為。
他將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明明是自己的生日,然而每年的這一天,他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贖罪,好像這樣做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
昨天剛過,阿延就病了。
要是他鐵了心就是不吃藥,以他那說一不二的性子,就算你給他灌下去了,他也有法子全吐出來。
父母明明都是溫和的人。
他這尖銳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謝老爺子歎了口氣,“所以,他後來怎麼就肯吃藥了?”
管家一頓,“大概是因為……沈小姐過去了。”
“而且據我們這邊派過去看著少爺的人稟報,昨天晚上很晚的時候,沈小姐也出現了,隻是當時離得遠,天又黑,他們不確定那是誰。”
“您也知道少爺向來敏感,暗地裡看著的人怕被發現,隻敢遠遠地跟著。後麵看到他們上了車,也沒敢再跟下去。”
“直到今天,在醫院看到沈小姐的身影,才終於確定下來。”
謝老爺子聽完,有些不可置信:“昨晚沈梔也陪著阿延了?”
“難道阿延把這事也告訴她了?”沒等管家回答,謝老爺子就兀自搖了搖頭,“不,不可能,儘管是沈梔,阿延也不可能主動對她提起這事。”
管家認同地點了點頭,“據說沈小姐是很晚才到的,而當時少爺的模樣看著也是很意外,不像是知道沈小姐會出現,而且……”
管家頓了一下,“沈小姐好像知道那天是少爺的生日,還帶了蛋糕。”
謝老爺子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除了最親近的人,幾乎沒有人知道阿延真正的生日具體是哪一天,就算是與謝家走得近的世家望族,對此也是知之不詳。
那麼,沈梔怎麼會知道?
阿延自己肯定不會說。
而沈家作為這個圈子的新貴,不可能知道當年的事情,沈弘毅都不知道的事情,更遑論是他的女兒。
管家覷著他的臉色,斟酌了一下:“老爺,是否需要我找人去……”
謝老爺子自然知道管家想說什麼,沒等人說完就擺了擺手,“算了,不必。”
“可是……”
“阿延不是傻子,我相信他的眼光。再說了,要是真有人是懷著目的去接近阿延的,那也不會是沈梔。”
管家問:“為什麼?”
謝老爺子斜睨他一眼,“之前和我一起反複看了三遍的那什麼戀綜都白看了?”
他老神在在地摸了摸下巴。
“我雖然老,眼睛卻好使得很,看得可清楚了。”
“嘖,人起初對阿延根本就不來電,分明是阿延先喜歡的人家,在那暗搓搓地孔雀開屏,瘋狂吸引人家的注意。”
“我看啊,目的最不單純的,分明是阿延那臭小子。”
管家:“……”
“不過,阿延願意讓沈梔陪他過生日,是不是說明,他心裡的傷痛也被治愈了一些了?”
謝老爺子歎了一聲。
“我老了,陪不了他太久,要是有人能代替我陪在阿延的身邊,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