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本來是想拒絕的。
卻不知道為什麼。
一觸到謝靳延的眼神,不自覺地就應了下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吳早就得了謝靳延的吩咐出去了。
隻有兩個人的房間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所以結果出來了嗎?我聽祈哥說,你都燒到快40度了?”沈梔問。
既然人已經在眼前,謝靳延自然也就沒有繼續隱瞞的理由,“沒什麼事,就是普通感冒而已。”
沈梔卻是有些不信,“真的隻是普通感冒?那為什麼要住院?”
“因為我有藥物過敏史,他們大概是不放心吧。”
沈梔懂了。
以謝靳延的身份,他們自然是不敢怠慢。
作為已故的長子長媳留下的唯一骨肉,要是出了什麼閃失,謝老爺子要追究的第一個就是他們。
雷霆之怒,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
不過……
沈梔還是有些疑惑。
按理來說,醫院肯定有謝靳延的檔案,具體是什麼藥物過敏肯定也是清晰地記錄在案。
那麼醫生隻要規避開過敏源,也就出不了事。
住院想來也隻是醫生的一個提議,可是謝靳延這種向來不喜歡麻煩的人竟然會答應,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梔這麼想著。
男人低而沉的聲音又再度在房間內響起。
“當然,這個原因可以忽略不計。”
謝靳延頓了一下,那雙深邃的眼睛忽地一瞬不瞬地望向她。
“我這次住院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你想知道嗎?”
本來就安靜的房間,似乎變得更靜了。
男人望著她的目光專注而認真,讓沈梔想起了昨晚。
在窗外初雪漫天飄揚的時候,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說出了那番似是而非的話。
“我住院是因為——”
“我想見到你。”
沈梔就坐在謝靳延病床前的椅子上。
謝靳延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床邊,不知不覺間就將二人的距離拉近。
沈梔再次聽到了自己那蓬勃得仿佛隨時準備失控的心跳聲。
“……為什麼?”
“沈梔,你真的很笨呐。”
男人傾身,幽深如墨的眼底映出一個小小的她。
“還沒看出來嗎?”
他唇角緩緩一勾,輕聲道——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沈梔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如雷的心跳聲瞬間掩蓋了外界的一切聲音,仿佛一開口,心頭那隻快要撞死的小鹿就要從嘴巴裡蹦出來。
不是沒想過這個答案。
但此時聽到這個答案從男人的嘴裡說出,沈梔還是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的謝靳延存在感實在太強。
沈梔下意識想往後退一些,男人的手卻倏地撐在了她的椅背上。
幾乎是以半包圍的姿態,強勢地將她圈在了身前。
那雙看蠱人得很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她,“所以,你的答案是?”
沈梔覺得自己大概是被謝靳延傳染了。
不然怎麼全身都在發燙,簡直跟在冒煙似的。
“我……”
“我回來了啦,”小吳一邊往裡走一邊給謝靳延彙報,“剛才已經吩咐了他們那邊,讓廚房按哥你的要求給沈姐準備晚餐……”
然而等他來到房間,缺心眼如他,也察覺到了此刻氣氛的微妙。
不是,等等……
小吳心裡頭咯噔一聲。
緩慢而僵硬地和自家老大四目相對。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小吳緩緩地咽了咽口水。
要是目光可以殺人,估計他這會兒已經人頭落地、血濺當場了。
謝靳延目光涼涼的,“挺好,平時沒見你效率這麼高。”
小吳看了看裝作很忙的沈梔,又看了看正對著他冷笑的謝靳延。
壞事兒了!
小吳一臉驚恐。
他剛才該不會是打斷了什麼要緊事吧?
小吳又咽了咽口水,“那個,哥,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再去催催廚房那邊?”
謝靳延剛想說話,沈梔已經忙不迭應了。
“不用不用,現在這個時間本就是飯點,忙點兒也是正常的,就不用催了,反正我也不是趕時間……”
沈梔這會兒腦子裡跟團亂麻似的。
一想到謝靳延剛才看她的眼神和說的話,就覺得耳朵都在發燙。
這種感覺於她而言實在是過於陌生。
巴不得小吳一直在這待著才好。
然而話說出口,又覺得似乎有哪兒怪怪的。
這“不趕時間”聽上去,怎麼就像是她準備在這兒待多久似的。
沈梔眼皮一跳,“不是,我的意思是……”
然而話還沒說完。
本來還因為小吳的突然出現而不爽的男人已經多雲轉晴。
在小吳用眼神詢問的時候高高地翹起了唇角,懶洋洋道,“聽她的。”
沈梔:“……”
謝靳延這人到底是天生就站在金字塔的頂端。
從小就被眾星拱月地捧著,骨子裡天然地帶了幾分居高臨下,平日裡無論麵對誰都是一副說一不二的模樣。
哪裡說過這樣的話。
“好的,老大。”
小吳咕嚕嚕的眼睛在沈梔和謝靳延之間來回晃悠。
隻覺得空氣中滿滿的都是虐狗的味道。
沈梔本以為有其他人在,謝靳延多少得收斂一些,沒想到把話說開了之後,他簡直跟打通了什麼任督二脈似的。
儘管是在醫院送了餐食過來,三人一起用餐的時候。
那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存在感極強的灼人視線仍是半分不減。
小吳麵前的是自己早就點好了的餐。
放在謝靳延麵前的是儘管清淡,擺盤卻還是十分精致講究的病號餐。
而擺在沈梔麵前的一人份量的三菜一湯,則全是她平日裡喜歡吃的菜式。
剛才謝靳延說不讓她吃病號餐,沈梔以為他頂多是吩咐醫院彆給做得太清淡寡味。但沒想到這人竟然還真按她的喜好來安排了。
她其實不算挑食。
除卻自己曾在他麵前點過的菜。
那些曾經因為喜歡而多夾了幾筷子的菜式被男人全然記在了心上。
在不知不覺間,這個向來被外界說是目中無人的男人,似乎就已經將自己的喜好摸了個遍。
沈梔頓了一下。
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吃飯上,將麵前的菜式挨個嘗了個遍。
自然是比不過謝靳延親手做的,但是和外麵的餐廳相比也是不差。
然而飯吃到一半。
沈梔忍了忍。
終究還是忍不住抬眼望向對麵那連筷子都沒動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