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說完,就覺謝靳延那涼颼颼的目光跟刀子似的,正拚命地往他身上紮。
死腿,彆抖!
祈年咬著牙默默將腰杆又挺直了一些,一臉冒死進諫的正氣凜然。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頂不住壓力的時候——
“我知道了。”
雖然語氣心不甘情不願,聲音更是像裹了冰渣子似的。
好歹是答應了。
祈年默默鬆了口氣,“那你趕緊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落下的,再晚些就該出發了。”
見謝靳延又沒出聲,祈年心想這祖宗的叛逆期未免也太長了,自己哪裡像是經紀人,分明是那跟在身邊操碎了心的老媽子。
“現在都一月份了,要是順利的話,下個月沈梔他們的劇組也差不多該殺青了。”
祈年已經放棄掙紮了。
“到時候你想怎麼見就怎麼見,行了吧?”
當然,前提是沈梔願意。
這話他沒敢說。
畢竟現在這節骨眼上,多說一句都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說話時,祈年一直小心翼翼注意著謝靳延的表情。
本以為這祖宗多少得再多說幾句。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自己說完這番話後,剛才還皺著眉一臉不悅的男人像是怔愣了一下。
祈年敏感地察覺出了點兒異樣。
然而還沒來得及捕捉,謝靳延已經轉頭望向了窗外。
然而視線卻不知道落在了何處,仿若沒有焦點。
良久後才如夢初醒般,自嘲地勾了勾唇,“對了,是一月份啊……”
一月份怎麼了?
祈年有些疑惑。
剛想問,麵前的人已經斂了臉上的所有情緒。
此時窗外陽光明媚,然而麵前這雙眼睛卻是一下子暗了下來,黑沉沉的,透不進一絲光亮。
……
當天晚上結束了拍攝,沈梔剛回到酒店,就接到了謝靳延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聽筒就傳來男人那熟悉的聲音:“回酒店了?”
繼昨晚那通轟動內娛的短暫通話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說上話。
明明不足24小時。
卻像是恍惚過了很久。
沈梔莫名覺得心跳加快,和手機接觸的手掌也微微滲出一層薄汗。
不是。
不過一通電話而已,她到底在緊張個什麼勁兒啊?!
“哦對,剛回來。”
沈梔剛說完,就聽到了男人那邊隱約傳來的導航播報聲,不由愣了一下。
“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麵?”
男人嗯了一聲,“明天學員們就要開始係統學習,節目組安排我們導師也要搬過去園區住,現在正在過去的路上。”
沈梔之前就被蘇渺渺強行科普了一下。
大致知道學員們劃分隊伍之後的安排,也料到導師們要陪學員們一起集訓。
卻沒想到節目組的效率這麼高。
昨天才分了隊伍,今天就要搬過去了。
沈梔“哦”了一聲,還沒想好說什麼,那邊謝靳延已經語氣自然地報了園區地址。
“遠倒也不是很遠,不過也得將近一小時的車程。雖然現在還不太清楚那邊的條件,但聽說附近的配套不太完善,所以……”
所以什麼?
沈梔正等著謝靳延把後半句話說完。
耳邊卻陡然傳來他的一聲低笑。
男人說話的語氣帶了幾分戲謔:“所以沈老師,最近這段時間,我可能沒辦法給你送溫暖了。”
“……你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說這個?合著我在你眼裡就隻會吃了是吧?”
沈梔有些無語,想起昨晚,又不自覺地磨了磨牙。
“再說了,謝老師都記著我的賬了,我還有那個膽子多吃嗎?”
聽著沈梔那咬牙切齒的聲音,謝靳延都能腦補到她此刻生動明媚的模樣。
心頭那股子不知如何排解的晦暗情緒也不自覺消散了幾分。
他又笑了一聲,眉梢微微揚起:“反正債多不愁,多一筆少一筆,最終結果都是欠,有差嗎?”
“而且,沈老師怎麼就沒膽了,”男人的聲音壓低了幾分,意有所指,“當初在破冰之夜對我上下其手的時候,膽子不是大得很?”
沈梔:“……”
要說彆的,她沒準還能反駁兩句,但這黑曆史……
簡直是打蛇打七寸。
沈梔一下就不敢吱聲。
過了好幾秒才沒什麼氣勢地反駁,“我那是喝醉了,再說了,那你當時怎麼就不躲?”
男人嗤了一聲,“沈老師,你對自己的認知是不是不夠準確,就你那勁兒,一般人能躲得過?”
那你也不是一般人啊。
沈梔還沒來得及反駁,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再度響起,“除了這個,還有——”
沈梔眼皮狠狠一跳,及時打斷了謝靳延的話。
“行了,我還!我這就還還不行嗎!”
“哦,你打算怎麼還?”
沈梔覺得自己似乎被訛上了,但她沒證據。
“你要不……開個價?”她咬了咬牙,“我傾家蕩產也給你還上。”
“沈梔,”謝靳延說話懶洋洋的,“你是覺得,我會缺錢?”
“……”
行吧,這少爺估計都窮得隻剩下錢了。
沈梔都要抓狂了,“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梔平時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也總是四平八穩的。
但大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麵對謝靳延的時候,她總是會不自覺地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麵。
說話的聲調也與平時在麵對其他人時截然不同。
好半晌後,謝靳延才勾起唇角:“還是要還的,卻不是現在。”
“至於怎麼還……”
沈梔一顆心一下就提起來了。
男人輕笑一聲。
“當然是……”
“連本帶利地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