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暗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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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摻了水的墨汁在落地窗外暈開,楚茵對著化妝鏡最後調整珍珠耳釘的角度。

鏡麵倒映著身後茶幾上的勃艮第紅酒杯,深紫色酒液裡沉澱著細碎的星光。

她知道衛梟今天會來凱悅酒店談並購案——上周假裝無意間碰落他的行程表時,那個用金粉勾畫的日子早就烙在眼底。

真絲手套包裹的指尖拂過鱷魚皮包,裡麵藏著微型相機,鏡頭孔洞偽裝成鉑金搭扣的裝飾花紋。

當衛梟帶著酒氣推開套房門的刹那,楚茵迅速解開襯衫第三顆紐扣。

這是她觀察薑沅三個月得出的結論,那個蠢女人總愛在這個位置彆一枚山茶花胸針。

“薑小姐讓我送解酒藥。”

她故意把嗓音壓得綿軟,像浸了蜜的。

衛梟的領帶已經歪斜,眼底浮著血絲,並購案帶來的壓力讓他的反應比平日遲鈍三秒。

就是這三秒。

楚茵假意踉蹌撞進他懷裡,青檸混著雪鬆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精準抓住他扶住自己的右手,指甲在西裝袖口內側刮出細痕。

藏在玄關花瓶裡的針孔攝像機正在運轉,這個角度能拍到衛梟骨節分明的手搭在她腰間的畫麵。

“你醉了。”

衛梟皺眉抽手的瞬間,楚茵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

珍珠紐扣彈在波斯地毯上,發出細微的脆響。她提前冷凍過的肩頭泛起誘人的粉,這是用冰袋敷了半小時的成果。

藏在吊燈裡的設備發出極輕的嗡鳴,楚茵借著扶額的動作按下遙控器。

暖光燈突然調暗三度,智能香薰機噴出她特調的橙花霧——混合著薑沅常用的那款護手霜味道。

衛梟身形微晃,並購宴上的紅酒終於開始發酵。

楚茵趁機將人引到落地窗前,天鵝絨窗簾縫隙透進的光線像把金色的刀,恰好將她側臉輪廓切割成薑沅最愛的四十五度角。

“小心。”

她伸手替他整理領帶時,腳尖勾住地毯流蘇。

衛梟隨著慣性倒向沙發,黑色大理石紐扣磕在茶幾邊緣的聲音,被隱藏在真皮沙發下的錄音筆轉化成曖昧的悶哼。

楚茵的卷發鋪滿他胸口,手機鏡頭從水晶果盤後探出。

她精心設計過角度,讓衛梟扶在她腰側的手在照片裡像是情難自禁地撫摸。

當快門聲第七次響起時,窗外適時劃過閃電,慘白的光將兩人影子釘在威尼斯絨牆上,宛如親昵交頸的天鵝。

衛梟徹底醉倒那刻,楚茵從他西裝內袋摸出備用襯衫。

更衣鏡映出她唇邊冷笑,沾著紅酒的指尖在領口內側畫出血色弧線。

這是模仿薑沅畫設計稿時的小習慣,那個傻女人總愛在給丈夫的衣物上藏愛心暗紋。

第二天清晨,當衛梟在頭痛欲裂中驚醒,隻看到茶幾上留有口紅印的玻璃杯。

楚茵早已把照片調成深褐懷舊濾鏡,讓那些刻意製造的親密在晨光裡發酵成鐵證。旋轉餐廳裡,她望著薑沅慘白的臉按下發送鍵,舌尖還殘留著慶功香檳的酸澀。

電梯鏡麵映出她補妝的動作,楚茵對著反光的金屬麵輕聲道。

“要怪就怪你丈夫的西裝料子太滑。”

唇釉在嘴角暈開一抹紅,像極了那天在醫院看到的,從薑沅裙角滴落的血漬。

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扇形的水痕,薑沅握著方向盤的指節發白。

手機屏幕還亮著那張照片——楚茵穿著衛梟的襯衫倚在他懷裡,鎖骨處曖昧的紅痕像一根鋼針刺入瞳孔。

“叮——”

新消息彈出時輪胎打滑的尖銳聲響幾乎刺破耳膜。

薑沅猛地踩下刹車,額頭撞在方向盤上。

血腥味在口腔漫開,她看著屏幕上楚茵發來的b超影像,妊娠六周的診斷書在雨夜裡泛著慘白的光。

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突然變得清晰可聞。

那天她蜷縮在手術室門口,看著護士一遍遍擦拭地磚縫隙裡的血跡。衛梟跪在她麵前,額頭抵著她的手背說我們再要一個孩子。

而現在他的襯衫領口沾著陌生女人的口紅,在照片裡露出半截銀質袖扣——那是他們結婚周年時她親手設計的。

雨點砸在車頂的聲音越來越急,薑沅摸索著打開儲物格。

止痛藥瓶滾落在腳邊,空蕩蕩的瓶身倒映著儀表盤幽藍的光。她忽然想起最後一次產檢時醫生欲言又止的表情,胎心監護儀規律的嘀嗒聲突然變成刺耳的長鳴。

手機又震了一下。

“阿梟說今晚要陪我做nt檢查,薑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雨幕中的霓虹燈扭曲成血色光斑,薑沅顫抖著按下關機鍵。

後視鏡裡自己的眼睛浮腫得可怕,像兩個滲水的傷口。她扯下無名指上的婚戒扔進扶手箱,金屬撞擊聲驚醒了儀表盤上的電子鐘——23:47,距離他們第一個結婚紀念日還有十三分鐘。

同一時刻 金茂大廈頂層

衛梟扯開領帶摔在辦公桌上,水晶煙灰缸被撞得晃了晃。

視頻會議還在繼續,德國分公司的彙報聲夾雜著電流雜音。

“新收購的醫療中心發現賬目問題…”

“全部暫停。”

他盯著手機屏幕第37次撥出同一個號碼,“林深,查太太最後出現的位置。”

特助推門進來時帶起一陣冷風。

“交管局監控顯示夫人的車往濱海公路方向去了。另外…

他遞上平板時指尖發顫,“楚小姐一小時前向媒體爆料,說…說懷了您的孩子。”

衛梟抓起車鑰匙的手背青筋暴起,定製西裝擦過門框發出裂帛聲。

電梯數字急速下降時,他忽然想起今早更衣室裡的異樣。楚茵端著咖啡撞進他懷裡,茉莉香混著奇怪的甜膩氣息。

領口第二顆紐扣的縫線歪了——有人動過他的襯衫。

薑沅蜷縮在飄窗上,指尖懸在刪除鍵上方遲遲按不下去。

錄音裡衛梟低沉的嗓音混著電流聲,像把生鏽的刀在耳膜上來回拉扯。

楚茵最後那句“你當初流產的時候,孩子有沒有在肚子裡踢你?”

變成無數玻璃碴,紮進兩個月前那個雨夜的記憶裡。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衛梟的來電顯示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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