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8章:再碰一下試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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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下鋪都被人占了。

僅剩的兩個上鋪,其中一個堆著雜物。

床鋪的邊沿都貼著名字和編號,我和孫六斤的鋪位應該在靠窗的位置。

可那裡已經有人了。

一個穿白襯衫的男生正翹著二郎看圖書,腕上的電子表反射著刺眼的冷光。

床邊站著個壯實男生,正在整理一摞嶄新的筆記本。

“新來的?”白襯衫男生頭也沒抬,“我叫楊仨,我爸是供銷社主任。這是陳泗,他爸是糧店的。”

孫六斤局促地點頭:“俺,俺叫孫六斤,這是方……”

“鄉巴佬。”楊仨突然合上書,露出譏諷的笑,“門口那張上鋪是給你倆留的……”

陳泗配合地笑起來,故意用腳踢了踢地上兩個破舊的藤箱——那是我們的全部家當。

“這是我們的鋪位,讓開。”我沒慣著陳泗,推開他,將被褥扔到上鋪。

楊仨猛地站起來,手指戳著我胸口:“什麼你的他的,我們鎮上的規矩是誰先來誰先占,誰先占就是誰的。”

陳泗也圍了過來,將我一前一後夾在中間。

鎮上的孩子生活比鄉村好,兩人的個子比我和孫六斤都要高出半個頭。

“方哥,算了……”孫六斤過來抱住我肩膀,“門口那離燈泡近,晚上看書方便。宿舍漏風,咱倆睡一張床暖和呢……”

一邊說著,一邊抱起我的被褥,放到門口那張空著的鋪位。

“六哥,你還彆說,咱倆的被子墊一床,蓋一床,還挺舒服。”孫六斤小心翼翼地鋪著被子,生怕弄大的聲響。

“喂!”楊仨突然大喊了一聲。

孫六斤嚇得一哆嗦,差點從鋪上摔下來。

楊仨和陳泗爆發出一陣大笑。

宿舍裡還有其他同學,大多都是跟我們一樣,從村小轉過來的,對楊仨和陳泗也是敢怒不敢言。

甚至有兩個為了討好他倆,還指責我和孫六斤壞了這裡的規矩。

“慫包。”楊仨撇撇嘴,轉向我,“你呢?也跟他一樣這麼慫?你們這些鄉巴佬,憑什麼到鎮上最好的學校來讀書?”

我盯著他的眼睛,沒說話。

二爺說過,沉默有時候比刀劍更鋒利。

楊仨的笑容僵住了。

他猛的站起來,卻撞到了上鋪的床板,疼得齜牙咧嘴。

陳泗趕緊扶住他,對我怒目而視。

“你倆給我小心點。”楊仨揉著腦袋,摔門而出。

晚飯時間,我和孫六斤一起去食堂。

這是來鎮小的第一頓飯,孫六斤豪灑“千金”,買了白麵饅頭,土豆燉肉,還有蘿卜骨頭湯。

我眼睛都直了,狼吞虎咽往嘴裡塞饅頭,噎得直捶胸口。

這麼好的夥食,在青石山隻有過年才吃得上。

“方哥,慢點吃。”方六斤遞過搪瓷缸,“沒人跟人搶,不夠我再買……我爸說了,學習可以不好,一定得把身體養好。”

吃完飯後回宿舍。

我的藤箱被人打開了。

雖然《清微禦炁》抄本和狐毛都在,但箱子明顯被翻動過。

孫六斤更慘,從家裡帶來的醃菜壇子被打翻了,地上全是醬汁。

“肯定是楊仨!”孫六斤紅著眼圈,雙手緊攥,又緩緩鬆開。

他從來都不是怕事的人,更不是慫包。

但這裡是鎮上,我們人單勢弱,孤立無援。

貿然起衝突,隻會吃虧。

所以,他能忍則忍,不輕易惹事。

我拍了拍他肩頭:“不管是誰,這筆帳先記下,遲早是要算的。”

第二天出操,全校學生在操場列隊,體育老師吹哨子讓大家跟著他跑操。

楊仨故意跑在我後麵,時不時踩我鞋跟。

第三次踩時,我猛地停步轉身:“再碰一下試試。”

楊仨愣住了。晨光中,我能看清他鼻尖上的汗珠和瞳孔裡的驚慌。這個鎮上公子哥,大概從沒被人正麵頂撞過。

“你……你等著。”他虛張聲勢的丟下一句話,跑開了。

上午第三節課是數學

我正在本子上寫題,突然聽到後排傳來啜泣聲。

轉頭看見孫六斤捂著肚子,臉色煞白,課桌下有一灘水漬。

“孫六斤!”老師厲聲喝道:“五年級了還尿褲子?出去站著!”

全班哄堂大笑。

楊仨笑得最大聲,還衝我豎起中指。

午休時,我在廁所找到了躲著哭的孫六斤。

“我沒有尿褲子。”他抽噎著說:“是楊仨和陳泗按住我,往我褲子上倒的水……”

“先回宿舍,把褲子換了。”我扶起孫六斤,避開班上的同學,讓他換了褲子。

下午放學,我上廁所回來後,沒看到孫六斤,食堂也沒見他人影。

後來我在鍋爐房後麵的牆角找到他時,他正蜷縮在煤堆旁,校服上全是腳印,嘴角滲著血絲。

陳泗和三個六年級的學生站在旁邊,其中一個還在往孫六斤身上撒煤渣。

“再來啊,鄉巴佬!”陳泗踢了孫六斤一腳,“剛才不是挺橫嗎?還要一挑四,起來……再挑一個試試。”

我衝過去,猛地推開陳泗。

他踉嗆幾步,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敢動手?”

“滾。”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去攙孫六斤。

陳泗的臉成豬肝色,揮拳朝我麵門打來,我側頭避開,順勢一記肘擊打在他肋下。

他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其他三人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一個新生,隻要一擊就能放倒陳泗。

劈了幾年的柴,一身力氣不是白練的。

陳泗看起來高大,實則隻是虛胖。

“鄉巴佬,你死定了。”他們架起陳泗,狼狽而逃,走遠之後才接著說:“今晚要你們好看!”

孫六斤咬著牙,眼淚混著煤灰,在他臉上衝出兩道黑痕:“一挑一,我能打得陳泗喊我爹,但是他們太多,我實在乾不過……方哥,你說他們晚會不會真來堵咱倆?”

“不怕。”我拍打他身上的煤渣,安慰道:“來了最好,新仇舊恨一起算。要是不來,我還看不起他們。”

晚上宿舍熄燈後,我和孫六斤和衣而臥。

月光從窗戶灑進來,在地上畫出一道蒼白的界線。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

孫六斤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

我搖搖頭,示意他不用緊張。

門被踹開的巨響驚醒了整層樓的人。

五個社會青年闖進來,手裡拿著棍棒和鐵鏈。

領頭的是個黃毛,脖子上的金鏈子泛著冷光。

楊仨和陳泗跟在他們身後,臉上帶著獰笑。

“就這倆?”黃毛用手電筒照我和孫六斤的臉,“聽說很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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