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塵埃落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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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的盤子和茶杯滾落在地,摔了個稀碎,杯中的茶葉與茶水弄臟了老夫人的裙擺。

謝道遠的臉色也不好看。

事情鬨到這個地步,已經無法輕易收場。

否則他們也不會任由那些人在外麵胡說,而自己隻能窩居到房間,坐在這裡生悶氣。

謝道遠緊鎖著眉頭問:“母親,現在該如何是好?”

他實在沒了主意,如今除了聽母親的,他想不到彆的方法。

老夫人氣得麵色陰翳。

“早知道這秦氏這麼不中用,當初就不該讓你娶她,更不該讓她來辦這麼重要的事,害得她被人算計,自己糊塗倒也罷了,偏偏是要把凜兒也拖下水!”

謝道遠一時訕訕,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初謝家被貶至冀州時,他已經二十來歲,原本在京城訂了一門侯爵家的貴女,偏偏還未成親,謝家得罪新皇,被奪爵貶黜的消息便傳了回來。

舉家搬遷的同時,那侯爵貴女也嫌棄他家被新皇厭惡,所以連忙割席,連帶著訂好的婚事也吹了。

秦氏是謝家在離開京城前,草草為他重新選訂的一門婚事。

小門小戶,出身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但勝在家世清白,且她的父親在當時任職於吏部,雖然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官,但那時候的謝家,已經沒什麼可挑的了,也沒有資格挑,所以最後還是歡歡喜喜的把秦氏迎進了門。

這些年,秦氏一直表現得很好。

孝順公婆,伺候丈夫。

連老夫人都對她很滿意,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對待。

誰成想,到了關鍵時刻,這麼不頂事!

老夫人心裡生起也一股厭惡的感覺。

謝道遠也很無奈,隻能道:“現在怪她也於事無補,關鍵是想想破局之法。”

老夫人又何嘗不知?

事情鬨成這樣,謝家已經成了整個冀州城最大的笑話,名聲臉麵丟了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凜兒……

想到謝知凜,老夫人又覺得一陣頭痛。

“上次凜兒來信說,冀州的謠言已經傳到了京城,恩國公很不悅,那沈相也在質問他為何沒有處理好冀州的事情?”

“我看這事是兜不住了,若早知道……”

若早知道,她就不該讓謝知凜娶林疏月。

她就不該為了錢,走這麼一步險棋。

謝道遠歎道:“您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千金難買後悔藥,事情都出了,還是快想想辦法吧。”

老夫人憤然瞪著他。

謝道遠嚇了一大跳。

“母親,您瞪我作什麼?”

老夫人氣得幾乎要噴出一口老血。

“還問我做什麼,問問你自己啊?出了事就隻顧著問我怎麼辦怎麼辦,我一個婦道人家,能為你籌謀至此已經儘了我做母親的本份,你日也讀書夜也夜書,官場混跡那麼多年,都是白混的?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被一個小丫頭玩弄成這樣,就想不出一個應對的方法嗎?啊?!”

最後一句,幾乎是說出了老夫人這些時日以來憋在心底最想說的話。

她這個兒子,就是心比天高,福比紙薄。

當初年紀輕輕的,剛入了仕,就遇上新皇登基,全家被貶。

這些年靠上祖上封蔭,在這小小的冀州蝸居多年,他倒是知道進取,可向來有心無力,眼看著才氣平平,隻能把希望全部放在凜兒身上,偏偏凜兒又……

老夫人閉了閉眼。

再次想到自己那個中年出家,至今遝無音訊的丈夫。

又是一聲長歎,隻覺得無論心裡還是嘴裡都是苦澀的。

“罷了罷了,兒孫債,父母還,要不是你祖父當初觸怒先皇,你父親又得罪了聖上,我謝家何至於此?”

她睜開眼,看著謝道遠,歎道:“去叫林疏月過來吧。”

她心裡清楚,這一切都是林疏月搞的鬼。

所謂解鈴還需係鈴人,為今之計,隻有從源頭抓起,看看林疏月到底想要什麼。

搞定了她,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林疏月過來時,特地走了慢了一點,還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秦氏與何大壯也一起走過來了。

何大壯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不再是之前的粗布麻衣,而是一身藍色織錦長袍。

頭發也被乾淨利落的束了起來,頭上戴了一隻玉冠,腳下是黑色的軟靴,連胡子都被刮得乾乾淨淨,露出清爽乾淨的麵龐。

如果不去看他的那隻獨眼的話,單就這副身材的打扮,還真像極了謝家大公子應有的氣派。

何大壯見到林疏月,微微錯開了眼,就當沒有見著。

倒是秦氏,麵上多了一絲尷尬。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和林疏月是仇人,若是之前見著,那定是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的,都恨不得掐死對方。

可現在,事情塵埃落定,她就像是忽然鬆了口氣一樣,那種被壓仰在心底多年的難以言喻的情緒破土而出,她反倒沒有那麼恨林疏月了。

“既然來了,就一起進去吧。”秦氏低聲說。

林疏月看了她一眼,沒有做什麼回答。

秦氏或許因為親生兒子的歸來,不恨她了。

但她可不會忘了,前世秦氏對她做過的那些事。

有些東西,不是因為對方看開了就可以一笑泯恩仇的,她林疏月沒那麼大方,前世所受的苦楚,也不會允許她那樣做。

所以,林疏月沒給她什麼好臉色,徑自進了屋。

屋內,老夫人坐在塌上,單手支著腦袋,僅僅過了半天,整個人看上去就憔悴不已。

而謝道遠坐在旁邊,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令儀則是不在這裡。

想來是老夫人懶得應付她,也怕她再鬨出什麼事,所以派人把她拘起來了。

老夫人多少是有些遷怒謝令儀的。

昨天晚上,謝令儀纏著她說了那好些話,她一時心軟答應下來,讓她今天早上來戳破林疏月與外男私會偷情的事情。

原本確實是安排得極好,可誰知道會出現意外。

而謝令儀目下無塵慣了,絲毫沒有應對突出狀況的心理和能力,所以當發現事情有變以後,她隻能呆愣愣的站著,什麼也做不了。

老夫人有信心,如果當時是秦氏,或者她去處理那件事,定然不會讓局麵變得這樣糟糕,哪怕謝道遠……

也不會蠢笨至此!

所以,她現在一想到謝令儀就頭疼,壓根兒就不想再看到她。

見林疏月和秦氏都來了,連帶著何大壯也被帶了過來,老夫人眼角一抽,無奈的道:“都來了?坐吧。”

說著,指了指下首的兩個位置。

林疏月大大方方的坐了。

秦氏自然也有位置坐,但何大壯卻沒有。

氣氛一時間陷入尷尬的沉默。

老夫人確實沒有為他準備位置,因為她打心底裡,壓根兒就不想承認這個孫子。

大房的秦氏確實隻生了這麼一個兒子不假,可他謝家不僅僅是隻有大房,還有二房三房呢,那可都是生了兒子的。

再退一萬步來說,大房不是還有謝知節嗎?

雖然是個小妾生的,但那也是他們謝家的種。

怎麼著也輪不到一個從小流落在外的,瞎了眼睛的來繼承家業。

是的,在老夫人眼裡,秦氏現在把何大壯認回來,就是來爭家業的。

是以她對何大壯十分不喜,連帶著對秦氏也有幾分怨懟。

但人都來了,老讓人家像根木杆兒似的杵在那兒也不像回事兒。

所以最終老夫人還是淡淡的道:“給他搬把椅子來吧。”

身邊的婢女這才應聲,連忙搬了把椅子過來。

何大壯也坐下,有人上了茶。

林疏月端起茶盞淺嘗了一口,這才眼波流轉,淡淡的出聲:“這到底怎麼回事?祖母……還是婆母?你們誰能跟我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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