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忽然道:“夠了!”
她止住謝令儀的出聲,冷聲道:“這件事我自會查明真相,無需你再管,你們都先回房。”
林疏月卻半步不讓。
“祖母覺得還有什麼真相需要查?婆母偷人,罪證確鑿,莫不是您真要讓外人戳我們謝家的脊梁骨?稱我們家風敗壞,讓我們也再難抬起臉來做人?”
老夫人氣急一噎。
“那你說該如何?”
林疏月步步緊逼。
“照我說,就應該立馬拉出去沉塘,妹妹今天早上不還在說嗎?敢背著夫君偷情的女子,就應該沉塘處理,總不能在我這裡適用,到了婆母身上,就不能用這樣的標準了吧?”
謝令儀:“……”
她憤恨的盯著林疏月,實在沒忍住,憤聲道:“林疏月,你彆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她怎麼也不會相信,她的母親會在外麵找男人的。
何況是把男人帶到清涼寺裡來,當眾苟合?
這根本就是應該發生在林疏月身上的事情!
雖然謝令儀不知道,原本應該發生在林疏月身上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到秦氏身上,但她就是篤定,這一切都是林疏月算計的,一定是林疏月用了什麼詭計,算計了她母親,才害得她母親這樣。
真真是有口難言!
“祖母。”
謝令儀不能讓秦氏被沉塘,隻能轉身跪下來對著老夫人哀求道:“我母親不是那樣的人,您相信她,您不讓她被這奸人所害啊。”
老夫人也很無奈。
她相信秦氏嗎?
自然是信的。
何況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怎麼可能秦氏原本安排好的,要送到林疏月床上的人,最後反而出現在了她的床上?
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秦氏這是被算計了。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各出手段,全看誰棋高一著,手段高的人自然能贏,手段低的人也要認輸,沒有人會將這件事擺到台麵上來,因為擺到台麵上,隻能讓輸的人輸得更慘,贏的人,也贏得更多。
老夫人覺得頭疼。
她揉了揉額頭,道:“我現在腦子裡有些亂,先讓我休息一下,容後再說吧。”
謝令儀一噎,想要再繼續求情,這時,秦氏身邊的刑媽媽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
她便也知道,現在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
老夫人讓眾人散去。
林疏月倒也沒有說什麼,回了自己的房間。
隻是她這邊剛走,老夫人就讓人把秦氏帶了過來。
雖然隻過去了短短的不到半個時辰,但此時的秦氏,滿臉灰敗,身上落了塵土,連頭發也因為在一係列騷亂中被弄亂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狼狽,哪還是之前那個風光無限,八麵玲瓏的謝大夫人?
老夫人一瞧見她這副模樣,就滿肚子都是氣。
“你自己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此時,屋中被屏退了眾人,連謝令儀也被勒令回房間了。
所以,房間裡隻坐著老夫人、謝道遠,還有老夫人和秦氏的心腹,劉媽媽與刑媽媽。
出了這種事,除了謝令儀以外,刑媽媽是最著急的那個人。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劉成與何大壯的身份。
她也搞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她親自去與劉成接洽的,可到頭來,劉成害的人不是林疏月,卻變成了她家大夫人。
秦氏知道老夫人會保她,所以此時已經冷靜下來。
她整理了下思緒,才道:“母親,我沒有偷人……”
“我知道。”老夫人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沉聲說:“你先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那兩個人,怎麼會在你的床上?你不是交待了刑媽媽,讓指使人去找林疏月的嗎?”
刑媽媽見狀,連忙站出來。
“沒錯,老奴確實這樣做了,還給了那姓劉的一大筆銀子呢,沒想到他轉頭就反咬一口。”
此時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秦氏閉了閉眼,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昨天晚上,我隻覺得十分疲倦,所以回來後沒多久就睡了,一晚上我都睡得很沉。”
“直到今天早上,我忽然聽到外麵有吵吵鬨鬨的聲音,等我再睜開眼,就是母親您所看到的那樣了。”
老夫人擰緊了眉。
謝道遠卻尤還不信。
他陰側側的盯著秦氏冷笑:“既是如此,你為何那樣護著那個獨眼?你敢說他不是你的奸夫?”
秦氏聽到這話,氣得真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她眼眶腥紅,滿眼含淚,不敢置信的看著謝道遠,嘶聲道:“老爺,您難道忘了,我們還有一個親生兒子,我們的親生兒子就是一隻獨眼嗎?”
謝道遠狠狠一震。
隻覺得如遭雷擊,從天靈蓋一直麻下來。
“你、你說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
秦氏再也撐不住,眼淚滾滾落了下來。
“他是我們的兒子啊!二十一年前,我生下長子,卻是一隻獨眼,你說他不祥,把他扔到了荒郊野外,我不忍親生骨肉就這樣被野狗分食,所以我就派人去悄悄把他撿了回來。”
“這些年,我知道你要在乎凜兒的身份,就不能讓人知道,我們的親生兒子另有其人,所以我一直小心的將他藏著,為了不讓人懷疑,甚至都不敢親自去見,每一次都是讓刑媽媽悄悄送些銀子便作罷。”
“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做得十分小心了,哪知道還是會被人察覺,我被人發現,被算計,是我棋差一著,我認,可是夫君,你看看他,那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就算虎毒尚且還不食子,你又怎麼能因為他是一隻獨眼,就棄他於不顧,為了我們謝家的名聲,而害了他的性命呢?”
謝道遠已經被這個如驚雷般的消息給劈懵了。
整個人呆坐在椅子上,呐呐不能言。
秦氏又繼續道:“他這些年流落在外,缺衣少食,我看在眼裡,痛在心上,我沒有你們那麼狠心,可以真的對親生骨肉棄之於不顧,今日若我的命交待在這裡,是我運氣不好,我認,可你們想殺了我的親生兒子,那是我萬萬也不能答應的,他已經受儘苦楚,這次又因為我們的原因惹禍上身,我不求彆的,隻求給他一些錢財,將他悄悄送走,可好?”
她說完,乞求的看向老夫人和謝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