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陸安苒抗拒地往後躲。
“讓我看看。”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在陸安苒抗拒的驚呼中，已經蹲下身。
那雙被高跟鞋折磨的腳，腳後跟處泛著紅腫。
沈赫野從口袋裡摸出創可貼，那是他今早隨手塞進去的，此刻卻成了救命稻草。
撕開包裝，動作輕柔地貼上去。
然後去脫另一隻鞋。
陸安苒很輕地踹了他一下，“這隻腳沒受傷。”
沈赫野沒鬆手，脫下鞋以後，又撕了一個創可貼給她貼上。
好吧，其實她就是隻順毛驢。
越是和她對著乾，她就越想反抗。
若是稍微服一下軟，她就能把自己說服好。
這一刻她根本沒法再生氣了。
“不生氣了好不好？”沈赫野蹲在她麵前，因為身高差。
一直仰視著的人，忽然調換了位置。
眉眼認真，帶著幾分期待和試探的樣子，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視自己。
陸安苒不知怎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你知道我生氣，為什麼不哄我？”
“我想哄，但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也不知道怎麼哄你。”
聲音低沉而真摯，帶著一絲笨拙。
這的確是他那個構造奇特的腦袋，能說出來的話。
陸安苒張了張嘴，原本想好的一大堆氣話突然卡在喉嚨裡。
她頓了幾秒，抬了抬下巴，故作傲嬌地說：“去給我買杯奶茶吧，幽蘭拿鐵，不加冰三分糖，雙倍奶蓋。”
沈赫野執行能力很強地跑去買奶茶。
商場上人很多，排隊時他看到對麵珠寶店的櫥窗裡有一款綠色鑽石項鏈很好看。
買好奶茶以後，沈赫野走進去。
指著櫥窗裡的項鏈說：“這個多錢？”
櫃姐看著他穿著普通，但又眼神堅定，便認真介紹起來：“帥哥，這款是我們家的當季新款，以哥斯達黎加的熱帶雨林為主題，深色、淺色、沙佛萊石層疊排列如同綠葉為設計靈感而做出的獨一無二的設計，不到五十萬。”
沈赫野不太懂那些專業術語，隻是覺得這抹綠色，很符合陸安苒張揚又悅動的生命力。
他想象著她戴上這條項鏈的樣子，應該會很漂亮吧？
而且“獨一無二”這個詞，莫名戳中了他的心。
她那麼驕傲又挑剔，肯定不喜歡和彆人撞款。
櫃姐點頭：“你放心，我們有專業的鑒定書，和設計師手寫卡片，保證每一刻鑽石都是手工製作，不會出現同款。”
沈赫野指著項鏈說：“那我就要這個。”
然後把卡遞給櫃姐。
包裝時，櫃姐貼心地問：“需要我們手寫賀卡嗎？”
沈赫野思考了一會兒，搖頭：“把項鏈給我吧。”
然後拿著項鏈，在櫃姐吃驚的眼神中，淡然離去。
陸安苒看著沈赫野捧著奶茶，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那一刻時，心裡那點彆扭早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伸手接過來奶茶喝了一口，她咬著吸管問：“就買一杯？”
“我喝不慣這個。”
看了眼時間，沈赫野想了想說：“禮物還買嗎？”
陸安苒搖搖頭。
她其實早就準備好了給媽媽的禮物，今天來不過是想隨便逛逛。
“行，那你等我一會兒。”
像一陣風似的，走了又來。
沈赫野遞過來一個小巧的紙袋：“這是我給阿姨準備的禮物。”
陸安苒好奇地瞄了一眼，卻沒有打開，隻是說了聲：“謝啦。”
送陸安苒上車以後，沈赫野去了看守所。
此時的沈大發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看到沈赫野，立刻抓住他的手，低聲下氣地求饒：“赫野，你快帶我走吧，這破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這個破地方再待下去我會死的!”
“看守所有這麼多警察，誰敢欺負你？況且你不是一向喜歡打人嗎？這不剛好隨了你的心願，這麼多人給你練手，不好嗎？”
沈大發表情悻悻，擔心頂嘴沈赫野再不管自己，隻好低聲下氣地求饒。
“我知道了阿野，你快帶走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打你媽了，我發誓，出去以後一定好好做人，找份工作，好好養家。”
這樣改過自新的話，從小到大，沈赫野聽了多少次？
奶奶過世時、爺爺病重時，或者需要媽媽工資還債時……
太多了，沈赫野已經麻木了。
他把離婚協議遞過去。
沈大發打開簽字時，忍不住問：“五萬塊不能再加點嗎？那個小丫頭片子那麼有錢……”
話還沒說完，對上沈赫野吃人一樣的目光，沈大發不敢說下去了。
簽完字以後，沈大發擔心沈赫野反悔，捏著協議書，朝他伸出手：“卡給我。”
沈赫野把卡給他，沈大發嘟囔著把協議書丟過去。
沈大發攥著銀行卡，其實很足地對看守的人說：“愣著乾什麼，放我出去啊。”
“手續都沒辦，咋地你想越獄啊？”
沈大發得意地笑，凝固在臉上。
難以置信地看向已經背過身，連個眼神都不肯給自己的沈赫野，“小雜種，你她媽敢設計我？”
“沈大發，你把我媽肋骨打斷三根那次，我說過了什麼你忘了？”
沈大發沒有說話。
“看來確實是忘了。”
沈赫野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從來不是軟弱可欺之人，這些年一直暗中蓄力，希望有朝一日羽翼充足以後，帶著母親他逃離牢籠。
現在，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雖然陰差陽錯，但這是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機會。
“你什麼意思？沈赫野，你他媽敢玩我？”
“彆走，你給我回來。”
沈大發扒著護欄憤怒地大喊，沈赫野捏著離婚協議書，步伐有力地走了出去。
“何警官，我這裡有他多次家暴我媽的證據，以及他多年醉酒鬨事的視頻。”
把證據交給何警官以後，沈赫野出來，烈日當頭。
他感覺自己沉入深海的心，慢慢浮起來。
烈日當頭，這一顆，他慢慢感受到了溫暖。
沈赫野贏了比賽以後，最高興的當屬老板阿寬。
當晚在他加班時，鐵公雞扒了一次毛，請大家吃燒烤。
飯吃一半，沈赫野拿起手機。
結果掏手機的時候，買項鏈的票據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六子手快的撿起來，看清以後，直接給他豎起大拇指：“可以啊，阿野，兄弟牆都不服就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