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緊那本《徐氏密錄》，心緒翻湧如潮。小翠說那仆婦不見了，連痕跡都沒留下，這事兒透著邪氣。
“走吧。”我對小翠說道，“我們回去。”
她點點頭，跟在我身後。我回頭望了一眼那株白梅樹，心裡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回到院中，晨光灑落，照得屋簷上的瓦片閃閃發亮。我坐在案前，把書冊輕輕放在桌上，心中思緒萬千。
“小姐，現在怎麼辦？”阿翠小聲問。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笑：“你說呢？當然是查個水落石出。”
她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的。”
我知道，要想揭開真相，必須從那封匿名信入手。它不是憑空出現的，一定有源頭。
“你先去打聽一下，那天是誰送來的信。”我低聲吩咐。
小翠應聲而去，我則翻開那本《徐氏密錄》。紙張泛黃，字跡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認出一些內容——竟是一些關於徐家舊事的記錄，還有幾頁提到了顧家與徐家早年的恩怨。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本書怎麼會出現在花園裡？又是誰故意留給我看的？
正思索間，小翠匆匆回來了，神色緊張：“小姐，打聽到了。那天送信的是府裡一個叫李三的小廝，說是撿到的，原本想交給管事的，結果被二房的一個嬤嬤攔下，說是直接送到您房裡去。”
我眉頭一皺：“二房？”
小翠點頭：“就是那位周嬤嬤，平日裡最得老夫人信任。”
我心裡咯噔一下。周嬤嬤……那封信果然不簡單。
“帶我去見見那個李三。”我起身道。
小翠猶豫了一下：“小姐，這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被人發現……”
“怕什麼？”我挑眉一笑，“我又不是去做賊，是去問話。”
她無奈，隻得領我往偏院去。李三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廝，平時在廚房打雜，膽子不大。聽說我要見他，嚇得臉色都變了。
“彆怕。”我坐下後，溫和地說，“我隻想問你一件事，那天你撿到的那封信，是從哪兒來的？”
李三低頭搓著手，支吾半天沒說話。
我歎了口氣：“你若不說實話，彆人也會逼你說。與其到時候受苦，不如現在坦白。”
他終於抬起頭，眼神閃爍：“是……是周嬤嬤讓我送去的。她說隻要我把信送到您手上，就賞我十兩銀子。”
我心頭一震：“她還說了什麼？”
“她說……說這信關係重大，千萬不能讓旁人知道是我送的。”李三聲音越來越小，“我本來不想摻和這些事的，可銀子……我真的太需要錢了。”
我沉默片刻，又問：“她有沒有說這信是誰寫的？”
李三搖頭：“沒有，隻說是她替人轉交的。”
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回去吧。記住，今天的事，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去。”
他連連點頭，如蒙大赦地跑了。
我轉身對阿翠道：“看來，這封信背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小翠皺眉：“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既然有人想讓我誤會景瀾，那就彆怪我反將一軍。”我嘴角微揚，“我要親自去找周嬤嬤談談。”
小翠嚇了一跳：“小姐，這太危險了！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若是被她察覺……”
“正因為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人，才更值得我去看看。”我打斷她的話，“她既然敢用這種手段離間我和景瀾，說明她背後另有靠山。我想知道，是誰在利用她。”
小翠還想勸，我卻已經邁步往外走：“放心吧，我不會莽撞行事。”
周嬤嬤住在西廂的一間偏屋裡，門口站著兩個小丫鬟，見我來了，趕緊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周嬤嬤迎了出來，臉上掛著笑：“哎喲，這不是大小姐嗎？怎麼突然造訪寒舍，真是折煞老奴了。”
我淡淡一笑：“嬤嬤言重了，我是來討教些事情的。”
她笑著請我進屋，屋內陳設簡樸，卻也乾淨整潔。
我坐下後，開門見山：“嬤嬤，前幾日是不是有一封信，經你之手送到我房中？”
她神色不變，依舊笑眯眯的：“大小姐說的是哪封信呀？老奴記性不好，還得請您細說。”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一封匿名信，上麵寫著徐公子接近我是為了利用顧家的勢力。”
她的笑容微微一滯，旋即恢複如常：“哦，原來是那封信啊。大小姐莫要多想，不過是有人好意提醒罷了。”
“提醒？”我冷笑一聲，“提醒我懷疑自己的夫君？”
周嬤嬤輕輕放下茶盞：“大小姐，老奴隻是奉命行事，至於是誰寫的信，老奴並不知情。”
“奉命？”我身子微微前傾，“奉誰的命？”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大小姐聰明伶俐，何須老奴多言？”
我盯著她，半晌才緩緩開口：“嬤嬤，你覺得我會相信這封信是真的嗎？”
她臉上的笑意未減，語氣卻冷了幾分：“信真假與否，全在大小姐自己判斷。我隻是個下人，不敢妄議主子之事。”
我起身，整理了下裙擺，看著她笑道：“那我就謝謝嬤嬤的好意提醒了。”
她欠身行禮：“不敢當。”
我轉身離開，腳步輕快，仿佛剛才那一番對話不過尋常閒聊。
走出院子，小翠急切地問：“小姐，她到底是誰指使的？”
我搖搖頭：“她不肯說，但我猜，應該是老夫人那邊的意思。”
小翠倒抽一口涼氣：“老夫人？”
“她一直反對我和景瀾的婚事。”我淡淡道，“有人想借她的手除掉我這個障礙。”
小翠咬牙：“這些人真是太可惡了！”
我笑了笑：“可惡歸可惡，但他們忘了，我不是以前那個隻會躲在景瀾身後的顧琳琅了。”
小翠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小姐，那你打算怎麼辦？”
“先去找景瀾。”我語氣堅定，“我得向他道歉。”
她愣住：“道歉？”
“我誤會了他。”我低聲道，“那封信根本不是他寫的，而是有人想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不該那樣對他。”
小翠點點頭：“那我現在就去安排。”
我深吸一口氣，心中一片清明。過去的種種誤會，如今總算有了答案。
我不再是那個輕易被言語動搖的顧琳琅，而是一個願意為自己爭取幸福的女人。
“走吧。”我對小翠說，“該去尋他了。”
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地，我邁出一步，風拂過耳畔，帶著初春的暖意。
這一場紛爭，已然進入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