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安被陸淩瑤激得更為憤怒,正欲再同她理論,卻見葉蘭秋匆匆趕了過來。
“葉夫人還真是心疼你這幼女得緊,她是本宮未來太子妃,葉夫人還擔心本宮吃了她不成?”
想到昨日之事,顧庭安一肚子氣。
但凡這婦人手腳麻利些,壞了陸淩瑤的嗓子,也不會生出這麼多枝節來。
如此,就算父皇執意想自己娶這土包子,恐怕滿朝文武也不會同意。
“殿下,您和小女婚約已成,瑤兒畢竟是您未來太子妃,您二人應該和睦相處才是,尚未成婚就已經成了怨偶,如此下去往後還如何共度餘生?”
葉蘭秋苦口婆心的勸道:“殿下也看出來了,今日之事怨不得瑤兒的,瑤兒嫁入東宮乃眾望所歸的事,沒人攔得住。”
“好一個眾望所歸。”
顧庭安斥道:“本宮看,葉夫人就是故意偏袒你親生的女兒,壓根不想讓雲渺嫁入東宮,你們母女二人惺惺作態演了這麼場好戲給誰看?”
“這事殿下可冤枉臣女娘親了。”,陸淩瑤語氣誠懇,順勢維護了葉蘭秋一句。
畢竟她這人向來“心善”,看不得人被冤枉。
這場戲自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在演。
顧庭安實在想不通這土包子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沒臉沒皮的樣子,全然沒了和她繼續溝通下去的欲望。
真不知父皇究竟看中她什麼。
憤懣的擺了擺寬袖,顧庭安怒道:“你們母女無需得意,本宮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話落,氣衝衝的離去。
看著太子漸漸消失的身影,葉蘭秋有些擔心道:“瑤兒,你實不該惹怒太子,這樣你往後去東宮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看著糊塗娘心急如焚的樣子,陸淩瑤不由冷哼了聲。
他如今對自己這態度,哪裡需要自己去惹怒,怕是死了他都覺得浪費空氣。
本想告訴母親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可想著她往日裡的秉性,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湊合過吧。”,陸淩瑤隨口搪塞了句,冷幽幽道:“我也不能整日裡熱臉貼冷屁股,低眉折腰的去討好他。”
一陣困意來襲,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慵懶的往內院行去。
“娘早些回去睡吧。”
葉蘭秋愣在原地,此刻思緒淩亂得很。
也就兩日的功夫,她總覺女兒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要是放在以前,她能嫁入東宮,怕不是得欣喜若狂,可今日這態度完全看不見她臉上有半點喜色。
莫不是她真的如太子今日所言,想一步登天做皇後?
也才剛生出這個可怕的念頭,葉蘭秋便覺一身的雞皮疙瘩,嚇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趕忙停止了心頭的猜想,葉蘭秋不安的走進屋去。
……
宮中,養心殿內
顧清洲麵無表情的靠在龍椅上,手裡漫不經心的輕撚著念珠。
明亮的燈光透過窗欞,隻見一道道婀娜的身影從窗紙內透了進來。
須臾間,便見周福海引著一群姑娘入內。
待得那些女子站定,也無需龍椅上之人開口,周福海便嫻熟的吩咐道:“解去外袍。”
聞聲,那群俏麗的女娘麵麵相覷著,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們皆是出自官宦世家,雖是個個奔著入宮出人頭地,可參加選秀前府上的嬤嬤也從未教過這樣侍寢的。
怎還一起解去外袍?
皇帝玩得這麼花嗎?
眾人皆在遲疑著,周福海目色驟的一冷,連忙催促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抓緊。”
這些姑娘個個出身非富即貴,但在周福海眼裡並無差彆,他很清楚,陛下一眼之後,她們基本再無下一次麵聖的機會。
姑娘們偷偷打量著龍椅上那道冰冷刺骨的身影,被催促得有些臉紅,見他始終無動於衷,隻得羞澀的緩緩褪去外袍,露出兩邊雪白的香肩。
有些大膽的,剛決定抓住這個一舉上位的機會,試探著正要往前湊,龍椅上一道清冷的聲音驟的響起。
“退下吧。”
聲音乾淨冷冽,透進心裡全然感受不到一絲半點的溫度。
原來這就是人間帝王的肅殺之氣。
姑娘們紛紛愣住,顯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好幾人已經顯出沮喪的神情。
“還不穿上衣服,趕緊退下。”,周福海默默歎了口氣,冷聲催促道。
眼見著那群女子才眨眼間的功夫就被完璧歸趙,周福海心頭不知為何跟著升起一股失落感。
已經三年過去,陛下不停選秀,卻從未看中一位,他實在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待得大殿內重新清淨下來,周福海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陛下,今日入宮的姑娘們,老奴聽說好幾位出身涵養都不錯,陛下當真不打算留下?”
“聒噪。”
顧清洲麵上無波無瀾,但心底卻已經開始有些躁動不安。
他不知道這一次重生會不會像從前一樣,毫無征兆的又回到原點。
那種神秘的力量是他無法抗拒的,他沒辦法主導,每次麵對這種無力感,都讓他感到痛苦和絕望。
他隻盼著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她究竟去了何處?
是否還活在人世間?
默默思忖著,顧清洲滿腹思緒的走出養心殿。
看著靜寂的夜,不知為何,他腦海裡忽的浮現出今日殿中那道身影。
“好端端的怎麼會想到她?”,顧清洲自嘲般冷笑了聲。
周福海小心翼翼的緊跟在他身後,也不知陛下心頭究竟在思考什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眼見著快要行到竹苑,看到門前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周福海才低聲提醒道:“陛下,太後……”
聞聲,顧清洲漸漸收攏思緒,抬眸看了過去。
“都退下吧。”,沈太後默默無聲走上前來,靜靜的打量了眼顧清洲:“哀家有幾句話想和皇帝說。”
周福海用眼神朝著周圍示意了一圈,小廝們紛紛退到了很遠的地方。
“阿洲,今日多謝你舉辦的宮宴。”,沈太後微微笑了笑:“能見到父親、母親,我很高興。”
“太後客氣了。”,顧清洲語氣淡淡的回了聲,本想說並非特意為她準備的宮宴,但想著她已有三年未見過家人,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太後無需這般拘著自己,往後若想召見國公和國公夫人,隻需差人出宮通傳即可。”,顧清洲語氣淡漠的說道。
沈太後笑著搖了搖頭:“阿洲你放心,父親母親知道宮裡的規矩,他們不會埋怨我的。”
暗暗打量了眼四周,靜默了許久,沈太後才鼓足勇氣開口道:“阿洲,我不喜歡你這樣喚我,你知道我並不想做這個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