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的書房布置井然有序,後麵高大的博古架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珍品收藏。
周振榮端坐在紅木書桌之後,雙腿交疊,手搭在膝蓋,神情肅然。
站在一旁的管家擺著笑臉,“少爺,坐。”
話音未落,周居凜散漫地拉開椅子,坐下。
父子倆長久沉默,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良久,周振榮忽然笑了聲,“還挺沉得住氣。”
“在美國的事你二叔都知道了,做得不錯,有什麼不能跟爸爸說的。”
周居凜單手支著扶手,姿態倦懶。
“還需要我說?”
周振榮麵不改色。
“爸爸總歸要知道你在外麵做什麼,你知道,創業很難,稍一不留神就會滿盤皆輸,爸爸是商人,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
“出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的人,守成更重要。”
“阿凜,爸爸不能看著你在國外胡鬨,不管家裡的公司,你享受的教育信托基金……我決定暫停一段時間。”
“你要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
周居凜其實想笑,但又懶得做出任何反應。
周振榮上下掃了眼他的模樣,“你是長大了,但是下次家宴,還是穿正裝更好,這是一種禮貌,你說呢?”
周居凜沒表情地抬了抬唇,“還有事嗎。”
周振榮眸色暗了一瞬,但又瞬間壓下,仍笑眯眯地問:“你還沒回答爸爸。”
四目相對,暗流洶湧。
周振榮又換了話題,“當然,我也知道你現在有主見,有自己的想法,爸爸並不乾涉。就像……你談戀愛,爸爸也並未阻礙。男人嘛,總要經曆一些。”
話裡話外,皆是敲打。
周振榮對他的監控還真是算得上無孔不入。
他並不意外,他在崇英大學也幾乎沒有低調過。
已經拜托了蘇家那邊幫他看著,雖然蘇家還比不上周家,但是護住一個人,綽綽有餘。
與其畏畏縮縮,瞻前顧後,還不如背水一戰。
周居凜抬眸看他,“知道。”
“爸。”
周振榮滿意地點頭。
“如果你有這方麵想法,等你畢業之後,就進家裡分公司曆練曆練,現在還不著急。”
進周氏分公司……
嗬。
在他的手底下,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被壓製。
停了基金,意圖折斷他的羽翼,另一方麵又給出一個虛無縹緲的願景。
打一巴掌給一甜棗。
挺惡心的。
……
周居凜走出書房,經過客廳,裡麵的人看到他,神色各異。
看好戲的姿態。
周居凜懶得看,徑直離開。
開車駛出周氏這座偌大莊園,胸腔中仍有悶鬱團繞。
猛踩油門,回到家,到處沒有找到餘皎。
又冷著臉回頭準備去學校。
開門的瞬間,看到餘皎背著一個帆布包,一襲長裙,正扶著鞋櫃換拖鞋。
周居凜好像一刹那呼吸到新鮮空氣。
大步跨過去從身後摟過她的腰將人緊緊抱進懷裡。
餘皎猝不及防被人抱個滿懷。
肩膀還微微聳著。
感受到噴灑在頸間的呼吸,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將帆布包放到一旁的鞋凳上,反抱住他。
聲音放到最輕,“在那裡遇到什麼事了嗎?被欺負了?”
頸間有溫熱觸感摩挲。
他在蹭她的脖子。
大手交疊在她的後背,越收越緊。
餘皎掙紮著從他的懷裡微微退出,抬眸仔細地觀察他的樣子。
這個時候的他,褪去防備和冷漠,讓餘皎心底微酸。
她摟過他的頸項,將人拉低。
慢慢捧住他的臉,輕輕抬頭。
周居凜好像意識到什麼,有意識地垂眸,低頭。
女孩的唇輕柔地印在他的額頭。
帶著濃厚的安撫意味。
還沒結束。
鼻尖相抵,她又吻上他的薄唇。
“彆不開心。”
周居凜一顆心軟爛到極致。
高大的男生,耳垂甚至都是紅的。
低著頸項,被女孩的吻輕柔撫過,那種窒悶煙消雲散。
“皎皎,我要提前回去了。”
餘皎動作一頓。
“不是要待一周嗎?”
周居凜的心剛撫平又被自己揉皺。
“我要動作快一些了,寶貝。”
餘皎雖然不舍,但也明白這事早晚都會發生,她咽下要說的話。
“好。”
“那你下次……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
周居凜:“我會爭取時間,不會像這次這麼久,我保證,隻要你想我,我就會出現在你麵前。”
餘皎認真地看過他,“……好。”
——
離彆比想象的快,但沒有想象的不能接受。
周居凜離開時,餘皎有一節不能曠的專業課,沒有去送他。
但那天那節課,餘皎大概永遠不會忘記。
老師講的知識她都在努力消化,到了課間,才開始努力消化離彆。
……
很快日子變成了之前按部就班的模樣。
但是兩個人保持著一天一次或者兩天一次的電話或者聊天,每次聊天都要聊一個多小時。
一個月裡,周居凜總會想辦法回來一次,雖然待得時間不會太長,但再也不會像之前,一年多都無法見麵。
餘皎也學會他的習慣,每個月都會為他準備禮物,在他回來時送給他。
他們共同度過了一個冬天。
餘皎的生活輕鬆很多。
家裡的債務已經還清,她更可以輕裝上陣。
過年時,她向媽媽坦白自己跟高中時便喜歡的男生在一起。
譚珺如玩笑似的請她吃飯作為慶祝。
年關過後,又是新的一年。
周居凜卻快沒有時間的概念。
每個月見到她後才恍覺又過了一個月。
他以驚人的速度成長。
斷了他的信托教育基金並不隻是經濟方麵的切斷,更多情況代表著周氏的一種否對。
這才是對於周居凜的最有影響的問題。
但凡跟周氏有過一定合作的,都對他采取了一定回避態度。
做事推進更難。
但他明白,隻有把產品做到不可替代,這些阻礙便都會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