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做手術的時候，怎麼在切取皮瓣時，你變得沉默寡言了呢？你是不愛說話了嗎？”手術結束後，並未到飯點，竇開爻拒絕了與林凡明一起吃飯。
竇開爻選擇把陳宋帶回星沙，讓陳宋開車，他坐在副駕駛上，優哉遊哉問。
“師父，我們導航去友慶三合園吃飯了啊。隻是林凡明老師給我推薦的地方，說環境味道都不錯。”陳宋笑著回道，繞開了關鍵。
竇開爻從路鎮回沙市開車也需要兩個多小時，飯肯定要吃，隻是竇開爻單獨與陳宋一起在星沙縣吃。
正好從鎮裡開車到星沙縣就到了飯點。
竇開爻不打算放過陳宋，繼續追問：“我剛問你的可不是在哪裡吃飯！”
“師父，我不會呀……”
“皮瓣移植術的皮瓣設計、皮瓣切取、皮瓣製備、皮瓣縫合幾大版塊，我能接觸的，不就隻有皮瓣縫合了麼？”
陳宋老實巴交，接著道：“師父，您是不是對我又有什麼誤會呀？還是說，林凡明主任給您的會診費，沒到一般水平。”
竇開爻聞言臉色猛變一陣，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家夥…陳宋，我發現你要是居心不正，你老師我能被你留下太多把柄了。”
陳宋搖頭表忠心：“師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您對我多好呀……”
竇開爻將話題歸正，說：“我們手外科相對入門的操作就是皮瓣移植術的皮瓣縫合！”
“現在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的林凡明主治，縫合術的基本功，也就比你好了一點點，但還沒有達到我們醫院準入皮瓣移植術的水平。”
“按照我們醫院的標準，這位林醫生就不適合以後單獨開台皮瓣移植術，你現在自作聰明，讓我過來會診，你是在為患者考慮麼……”
陳宋也糾結過這個問題，但他細致考慮過：“師父，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不是我們星城醫院，他不需要對標我們醫院的標準啊？”
“如果林凡明醫生所有的標準都按照星城醫院來，那他就該到星城醫院工作了。”
“選擇在縣醫院裡做皮瓣移植術的，要麼就是懶得跑，不想排隊的，要麼就是家境一般的。”
“隻要做出來的質量不差得離譜，做了手術總比沒做好吧？”
陳宋總結道：“所以，於這一部分有需求的患者而言，利大於弊。”
“於林凡明醫生而言，他也可以多掌握一種術式，更加方便路鎮的患者，利大於弊。”
陳宋不是一個超完美主義者，隻會在已有的條件下選擇最優解，而不是選擇全世界範圍內的最優解。
竇開爻突然地炸了一句場子：“所以陳宋你覺得，你達到了皮瓣縫合的門檻後，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給患者縫合了是吧？”
“沒有條件，你也要製造條件進行縫合？”
竇開爻的語氣嚴肅，甚至帶著幾分質問。
陳宋在開車，聞言表情變得嚴謹了幾分，不敢輕易回答。
大概是過了十秒鐘，陳宋才偏頭回道：“師父，我這樣的水平，在星城醫院都可以被獎勵縫合機會！~”
“就證明有師父你這樣水平的老師兜底，患者的手術質量是有保障的。”
“我想要更多的操作機會，在此基礎上，會想著如何創造最好的操作參與條件，這就已經是儘心儘力了。”
“我不會覺得自己是最厲害的，甚至我隻是我們星城醫院水平特彆特彆差的，是拖油瓶，但也不至於害了患者。”
竇開爻很滿意陳宋的分析，陳宋的心態，陳宋的選擇。
這個學生，和很多學生都相對不一樣，如果不是他專業天賦有限的話，現在早應該起飛了。
可醫學畢竟是一個專業性非常強的專業，沒有能力，屁都不是。
“那你怎麼說服林凡明主治醫師的呢？他都這般年紀了，不可能單純為擴展自己的能力麵，就邀請我來會診，他來學習新術式吧？”
陳宋就把自己與林凡明之間的‘約定’講了出來。
而後解釋：“師父，任何學習都是一種交易，我支付時間、金錢，通過操作練習、閱讀、課堂、培訓班等收獲一定的能力。”
“想要獲得林醫生的信任，想要林醫生主動想著學習，隻能投其所好了。”
“而且師父，我不能隻負責聯絡、收獲，而不予任何付出，拿師父您還有林老師當單純的工具人呀，所以，我肯定也要付出一些東西的。”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最坦誠、最真心的就是以物易物。”
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隻是一個小醫院，骨科是醫院裡更小的平台，但哪怕是這樣的小平台裡，陳宋都必須謹慎地處理一切事情，不能拿彆人當傻子。
“沒有利益的交換，那是不等價的，是不尊重彆人的，那就是利用。”
“利用還利，各取所需，就是交易了。”陳宋道。
竇開爻覺得好笑道：“你還能還利啊？”
陳宋說：“師父，是林醫生自己說，隻要有cscd，他就可以升職成功，不是我說的啊！”
“是他自己評估的，哪怕最後得到了cscd依舊評不了副主任醫師，那也是他自己評估失策了，和我可沒多大關係。”
“於我而言，寫一篇cscd並不用很久時間，隻要有數據，半個月就可以完成初稿並投出去。”
竇開爻滿意了陳宋的回答，接著道：“陳宋，你的縫合基本功與現實手術操作之間的轉化，還是非常淋漓的。”
“以後買操作練習材料的時候，對自己大方點，師父可以給你批一點專項的資助金。”
“先說好，這不是你的生活費，是我從課題經費裡麵，特意拿出來給你做操作練習材料的，是為了培養你能力的。”
“生活費那是生活費，你師父現在的經費本沒有那麼寬裕，一年也就隻能給你一兩次！”
“好的，謝謝師父……”
“師父，那您覺得，今年年度考核的時候，我應該投哪位老師所好呢？”陳宋頗為自信地詢問道。
“嗯，還是優選廖教授吧。”
“雖然譚教授是病區主任，周教授年資更老，水平更高，但畢竟你師父我是在廖帆教授組的。”
“而且，以你老師的觀察，廖帆教授未來的成就，也不會亞於譚中原教授。”
“廖帆教授與譚教授不同，並不隻看最優秀的操作，而是全方位地重視每一種基本功，所以，他在年度考核時，會更加細致地綜合進行評估……”
“而不像另外兩位教授，一個重視切開術，另外一個重視縫合術，隻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