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霆的親自帶領下,一行人朝著沈府深處走去。
望見這一幕的管家,一臉感慨,我就說那一千兩不會作假吧,果然是大生意啊!
沈萬鈞的書房之外,沈霆停步,扭頭看著衛王,遲疑了一下隻能用模糊的稱呼開口,“您稍等。”
衛王點了點頭,目送著沈霆先去通報。
當正在書房旁翻閱賬冊的沈萬鈞看著兒子一臉凝重地走過來,詫異抬頭,“怎麼了?”
沈霆深吸一口氣,將帖子遞給了沈萬鈞,“上門求見,就在門外。”
沈萬鈞疑惑打開,呼吸也陡然粗重了起來。
他站起身,徑直朝書房門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步,看向沈霆,“你去請他們進來。”
沈霆一愣,“爹,人家是欽差,你還拿什麼架子?”
沈萬鈞瞪了他一眼,積威之下,沈霆不敢多說,默默出去將衛王一行請了進來。
一進屋,站在書房當中的沈萬鈞一撩長衫,雙膝一屈,“草民沈萬鈞,拜見欽差大人!”
沈霆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心頭對父親的佩服又上了一層樓。
沈萬鈞很通透,不管來人是不是那位王爺,也不管這欽差大印是不是假的,自己這番態度,事後誰也挑不出毛病。
衛王快步起身,直接將沈萬鈞扶起,“沈員外客氣了,本王不請自來,勿要見怪。”
本王
兩個字,如同城外寒山寺的大鐘槌,撞得父子二人的腦門嗡嗡直響。
沈萬鈞再度膝蓋一軟,“草民,叩見衛王殿下!”
衛王隻好再度扶起,“沈員外,咱們坐下說話?”
“好,王爺請上座。”
衛王也沒多推辭,沈萬鈞陪坐下來,沈霆親自奉茶。
“沈員外,不必驚慌,本王今日前來,實是有一事相求。”
“殿下請講,但凡草民能做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對這些話,衛王壓根就不往心裡去,若真的一個皇子名號就能讓這些盤踞江南的巨商真心實意臣服的話,江南也不會成為帝國甜蜜的煩惱了。
他看著沈萬鈞,緩緩道:“本王想和令弟見一麵。”
沈萬鈞一愣,心思急轉,恭敬道:“三郎這些日子還在跟著總督大人剿滅倭寇,草民也不知道他在何處啊!”
衛王平靜地看著他,“沈員外,本王想見的是你二弟。”
當著衛王這堂堂皇子兼欽差的麵,沈萬鈞自然不可能拿那種下三路的玩笑來搪塞,更不敢裝作不知道。
衛王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足以證明他是有備而來,
他歎了口氣,“殿下,實不相瞞,當初二郎遇見些事情,如今正畫地為牢,自囚於城中,時候未到,他不會出來的。”
衛王聞言頓時明白為何自己滿城都找不到人,緩緩道:“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沈員外隻需領我前去一見,本王不會為難任何人,同時也會記下沈家這份恩情。”
沈萬鈞想了想,“殿下,請容草民如實相告,二郎不在府上。草民這就寫一封信,讓霆兒親自去交給他二叔,至於他願不願意見您,您既想見他應該也多少知道他的脾氣,這個得看他自己的意願,還望殿下恕罪。”
衛王點頭,“有勞沈員外了。”
沈萬鈞欠了欠身,起身到書桌前,寫了一封手書,交給衛王看了一眼,然後遞給沈霆,“你親自去送給你二叔。”
沈霆雙手接過,朝衛王行了一禮,轉身走入了夜色中。
衛王看著他的背影,並沒有吩咐護衛陪同。
沈霆是幸運的。
或者準確來說,衛王是幸運的。
當沈霆抵達鐘玉閣,在守閣人小老頭的允許下,親自登上四樓時,沈千鐘和齊政才隻喝了三杯。
沈霆的身影,出現在四樓的案幾旁,在場的三個人都懵了。
齊政很詫異怎麼這兒還能有外人?
沈霆也很詫異這兒怎麼會有外人?
沈千鐘不知道這兩人互相覺得對方是三兒的荒唐,他同樣詫異地這個多年未見又突然前來的侄兒,愣了愣,憋出一句,“有事兒?”
沈霆如夢方醒,上前兩步,然後又遲疑地看著齊政。
齊政當即會意,“那行,我先告辭。”
沈千鐘立刻擺手,“沒事,你就坐這兒。”
說完,他拉著沈霆走到一旁,“怎麼了?”
沈霆將手中的手書遞給他,沈千鐘打開一看,登時皺眉。
上麵就寫著一句話,【衛王夜訪沈府,欲與你一見。】
沈霆附耳低聲道:“陛下此番派衛王巡撫江南,衛王微服私訪,悄然抵達蘇州,指名道姓要見二叔你,父親說,你自己決定。”
簡單一句話,便將幾處關鍵信息遞了出來。
沈千鐘沉思片刻,走到旁邊另一張案幾上,寫下幾句話,交給沈霆。
沈霆瞧見沈千鐘的回複,悄然鬆了口氣。
他是真的擔心二叔脾氣一上來,不見衛王,而給沈家帶來滅頂之災。
沈千鐘吹乾了墨,將手書遞給沈霆,低聲道:“給我送一份相關情報過來,另外,不要泄露他的存在。”
沈霆心頭一凜,他是知道二叔當年之事的,又沒看過當日沈千鐘寫給他爹讓幫周家的信,以為這個少年牽扯著什麼大事,當即嚴肅點頭。
等沈霆走了,沈千鐘回到位置,倒了杯酒,歉然道:“久等了。”
齊政看著那邊挑了挑眉,“你大侄子?”
沈千鐘無語地看著他,“你這麼有才華,說話怎麼這麼粗俗?”
“你就說是不是吧?”
沈千鐘點了點頭,“家裡有點小事,不必擔心。”
他看著齊政,忽然問道:“你未來有何打算?”
齊政皺眉,“你這是轉移話題嗎?多少有點生硬了。”
沈千鐘嗬嗬一笑,“剛被打斷了言談,一時不知道從哪兒開始了,隨便找個話題。”
齊政想了想,和那天對衛王的回答一樣,“沒什麼好的想法,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吧。”
沈千鐘點了點頭,“也是,世事無常,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呢。”
他忽然道:“想到今後從這閣樓上出去,又要麵對那些虛偽的禮儀和客套,我忽然有個想法。”
齊政看著他,“咋了?裝瘋賣傻?”
“非也!”沈千鐘擺了擺手,“你說我裝殘廢如何?”
齊政:???
“不是那個意思上的殘廢,是效仿諸葛武侯,坐個輪椅,見誰最多都是一拱手,不用彎腰更不用跪拜,這多好?”
齊政聽了沈千鐘的解釋,愕然地長大了嘴巴。
這他娘的要是等他把自己那些物理知識也弄明白了,這叫啥,上知天文,下肢癱瘓?
這腦子怎麼想的?就為了不從那些虛禮,就願意在輪椅上坐著?
彆說,對懶點的人,想想還特麼挺爽。
不過他還是勸阻道:“裝一裝倒沒問題,就怕穿幫,到時候那就得罪一幫人了。”
“無妨,我到時候就說找了個神醫,給我紮針紮好了,就像我們剛才說的,世事無常嘛!”
齊政翻了個白眼,“神醫?哪兒來的神醫?”
沈千鐘沒有回答,隻是微笑看著他,齊政反應過來,一陣無語,“好你個姓沈的,你居然恩將仇報!你還我的肉串!”
兩人笑鬨起來,這時候的齊政沒想到,世事很快就向他展示了什麼叫無常。
當他很快將小趴菜放倒,慢慢走出鐘玉閣,在護衛的陪同下回到周家。
剛走進房間,周堅就起身迎了上來,“先生讓你明日去私塾一趟。”
齊政一愣,“有事?”
周堅擺手,“我哪兒知道,我希望是覺得你逃課太多,逼你回去上課吧。”
齊政無語地捶了他一拳,“能不能想我點好!”
“那我說實話吧,我覺得是讓你去參加文會的。”
“嗯?”
齊政皺了皺眉頭,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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