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去給我買一個來。”
當衛王拿著那個盒子,學著那些人的樣子掂了掂,心頭居然莫名地生出幾分刺激之感。
雖然就算中了最大的獎,也不過就是幾兩銀子,但那感覺卻跟錢多錢少沒太大關係,純粹是一種心理本能。
當他緩緩打開,瞧見裡麵的顯德通寶時,心頭竟有了幾分激動。
他轉頭望向一旁問古堂中,那個微笑而立的少年,眼中露出幾分欣賞。
通過自己的購買,他已經明白了,這東西真正厲害的地方,在於它真的很契合人性。
不確定的結果,親手拆盒的刺激,定價也不高可以隨便滿足,讓人真的很難拒絕嘗試。
而一旦嘗試,便很可能上癮。
就像現在的他,甚至心頭隱隱都有點衝動再買一個。
如果是方才隻開出了能保本的普通物件,那幾乎是十成十地會去再買一個,能克製住這個心思的,都是自製力極強之人。
他強按下心頭的衝動,轉身走進自己這邊租下的鋪子,看著心腹隨從,“那個少年是個人才,你說我要不要嘗試招攬一下?”
心腹隨從倒也不是那種見不得人好的壞人,也沒有昧著良心否認問古堂前的火爆,開口道:“但是公子,有兩個問題。”
“你說。”
“第一個,那個少年隻是主持了這個活動,點子到底是不是他的還有待考證。”
衛王也不是剛愎自用的人,點頭道:“也對,那如果是他的點子呢?”
“那就涉及到第二個問題了。”
心腹隨從開口道:“您來江南,第一個招攬的人才,應當也最好是能夠當門麵的,不然今後您不好安排,他也不好自處。一個隻是在經商之術上有些見地的人,恐怕難以擔起這個位置。”
衛王沉吟片刻,“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田七,你去打聽一下這個人,記下他,後麵合適,我還是想招攬一下。”
田七點頭應下。
衛王起身,“戲也看了,咱們該出去走走了。備好禮物,明日上午,去程府。”
“是!”
問古堂中,宋掌櫃一臉佩服地看著齊政,“齊小兄弟,齊公子,在下是真服了啊!”
齊政輕笑著擺了擺手,“宋掌櫃,咱們都自己人,就不用客套了。”
“這可真不是客套!”他挑著大拇指,“在下也算是在商海裡摸爬滾打了些年生了,聰明人也見了不少,像你這麼有本事,這還是頭一份!”
齊政謙虛地笑了笑,“說到這兒了,在下也跟宋掌櫃提兩個醒吧。”
“你說。”宋掌櫃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一個是這個事情,你得在盒子裡裝的東西上麵多想點辦法,盒子不重要,盒子裡的東西才是真正的精髓所在,那些人抄也不一定能抄明白。”
“第二個,各個檔次的東西,在盒子裡放多少,也就是所謂的基礎獎勵,升級獎勵,和隱藏獎勵,這個比例是盈利和好玩的關鍵,不要讓同行知道,在他們參透這個之前,他們一定玩不過你,你這個東西能掙一段長久的。”
宋掌櫃連忙道謝,表示絕對記住,然後從一旁取出早就備好的禮物,雙手遞給齊政,“齊公子,你幫了在下這麼多,這是一點心意,你千萬收下。”
齊政稍微客套兩句,看出宋掌櫃是真心的,便也乾脆地收了下來,而後告辭離去。
走過的十泉街時,他扭頭好奇地看了一眼隔壁還未開張的鋪子,邁步離去。
將齊政禮送出門後宋掌櫃坐回後堂,搖頭感慨,“天才,天才啊!”
一個夥計湊過來,笑著道:“掌櫃的,有他在,咱們問古堂今後定然天天都是好生意了。”
宋掌櫃扭頭瞪了他一眼,“你做什麼夢呢!這種事可以一而再,還能再而三嗎?你不要臉我還要這張老臉呢!”
他歎了口氣,“再說了,以他的本事,說不定用不了多久,這蘇州城就困不住他咯!”
第二日的清晨,已經有些日子沒跟周堅一起去上課的齊政,和周堅一起走在了去往程府的路上。
“政哥兒,你最近都忙啥呢?”
“哎,彆提了,忙著跟人喝酒吹牛,結果一個是老陰比,躲酒勸酒比誰都厲害,一個是小趴菜,喝起來倒是爽快,但幾下就醉了。”
周堅羨慕得不行,他本身性子倒是歡脫,但周陸氏管得很嚴,尤其是發現原本焚書坑儒的周堅居然有出息的苗頭之後,管得更嚴了,喝酒撒歡這種事情,好久都沒有過了。
“政哥兒,咱們明天去城外踏青吧?”
齊政扭頭,詫異道:“幾個膽子啊?不上課你爹娘不得揍死你?”
“啥啊,明日休課啊!難不成一直學習啊?你是覺得先生是牛馬還是我們是牛馬?”
齊政嘴角一抽,“乾坤未定,你我皆是牛馬。”
來到程府,私塾之中上了一堂課後,程夫子就急不可耐地將齊政叫到了書房之中。
如今二人的關係比起之前要親近了許多,齊政一邊將從宋掌櫃那兒弄來的禮物轉手送給程夫子,一邊笑著調侃道:“夫子,大儒不都該是雲淡風輕,氣度雍容的嗎?”
程夫子倒也沒拒絕,接過禮物放在一旁,哼了一聲,“他們那叫偽君子,發乎情,止乎禮,隨心所欲不逾矩,這才是應有的處世之道。彆拖拉了,答應送我的詩呢?”
齊政笑著提起筆,在攤開的紙上開寫。
程夫子湊過去,跟著他的落筆,好奇地瞧著,將心裡的念頭深藏,生怕打斷了齊政的思緒。
【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
這句不錯啊,這比喻十分貼切而生動。
【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無一點塵。】
嘖嘖,這是真把書讀進去了的,比起我那些個弟子,確實厲害得多啊!
【活水源流隨處滿,東風花柳逐時新。】
書如活水,填滿人心,人心靈動,好的思緒便自然如春風中的繁華翠柳,妙!妙啊!
【金鞍玉勒尋芳客,未信我廬彆有春。】
當齊政落筆,扭頭看向程夫子,隻見他神色職中,帶著幾分癡迷,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墨字。
齊政笑吟吟地開口道:“夫子,如何?”
程夫子癟了癟嘴,“這字也忒難看了!”
齊政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然後他提起筆,在一旁寫下一行小字:
【蘇州府贈恩師程碩。】
“這樣呢?”
程夫子撚著胡須,笑容滿麵,“孺子可教。”
齊政扯了扯嘴角,“那還談不談了?”
程夫子白眼一翻,“趕緊回去吧!談什麼談,老夫,哦不,為師要好好欣賞一下這首佳作。”
“我就多餘送你這個禮物啊!”
齊政豎起大拇指,對老頭兒的厚臉皮和直白深感佩服,默默出了房門。
不過走出來之後,他臉上也掛起了笑容,這樣的人,相處起來,總比那些道貌岸然之徒,要輕鬆些。
而就在他離開後不久,程府的管家卻敲響了程碩的房門。
“老爺,門外來了輛馬車,遞了封拜帖進來,說是您的故人之後,想要見您。”
程碩一愣,伸手接過拜帖,打開看後,麵色微變,稍作沉吟,“去將他們請到迎客廳中,好好奉茶伺候著,等我安排好課業就去見他們。”
管家下去,程碩將手裡的拜帖看了又看,然後將齊政寫下詩句的紙,仔細地折好放進抽屜,這才出門去了私塾。
在私塾,將眾人聚齊,程碩乾脆便宣布了今日少上一堂課,大家明日想要休息踏青的都可以多些準備時間。
不過還是給他們安排了課業任務,而後便在眾人的歡呼中,將他們送出了府門,而後神色凝重地轉身走向了迎客廳。
迎客廳中,他看著麵前的人,眉頭微皺,“閣下說,是故人之後,不知尊姓大名?”
衛王皇甫靖微笑著看了一眼陪在一旁的管家,程碩便擺手,“都下去吧。”
等房中,隻剩下他和衛王二人時,衛王緩緩撕下了嘴上貼著的胡須,程碩凝眉,忽然麵色猛變,起身驚呼,“你是?”
衛王起身行禮,“在下京城行商,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