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標青筋暴起,咆哮連連。
震怒之下他也顧不得什麼,隨手抓起樹枝就衝向了小胖墩。
朱高熾哪裡知道,這些人心這麼大,連太子標都不管不顧啊!
“啊啊啊……喪標……”
“冤有頭債有主,是李景隆點的火啊!”
朱高熾被抽得慘叫連連,倉皇逃竄。
連帶著一旁的朱雄英也被殃及池魚,跟著他一起被打得嗷嗷亂躥。
見到這一幕,老朱、徐達和李文忠三人先是一愣,隨後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老朱下意識地想要捋捋自己自鳴得意的長髯,好定一定自己的心神,結果卻發現好像自己的胡子竟有些燙。
再低頭一看,好好一把美髯早就被燒焦了,而徐達與李文忠也好不到哪兒去,臉上已滿是塵土,眉毛燎得卷成了焦圈,上頭似乎還覆蓋了一層硝煙留下的黑灰。
下意識的,老朱笑了。
“哈哈哈……”
老朱的笑聲很有感染力。
至少徐達和李文忠也暫時忘記了他們現在這狼狽模樣,跟著哄堂大笑起來:“哈哈哈……”
頓了頓,老朱有些哭笑不得。
“不管怎麼說,火藥包的發射問題算是解決了。”
徐達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笑道:“這法子雖然土了些,也有些危險,但總比直接用火炮發射好得多。”
“而且火炮笨重,太過顯眼。”李文忠接過了話茬,“有了這法子,咱們鐵騎就能直接帶上火藥包,提前做好埋伏,到時候打敵軍一個出其不意。”
“尤其是,隻要我們找到了北元營帳所在,那……”
三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老朱微微頷首,心裡麵頗為暢快。
火藥包的威力,這一次他是真正的體會到了,堪稱沙場利器!
如果運用得當,覆滅北元一掃漠北,隻是時機問題。
“接下來,就看熾兒能不能大規模生產糖霜了!”
聽到這話,徐達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提醒道:“那這宋氏……”
宋氏?
老朱眉頭一皺。
他畢竟不是什麼昏君,不可能連罪證都沒有,直接滅人滿門。
是以老朱緩緩起身,眺望宋家莊方向,陷入了沉思。
“走吧,過去看看去!”
“既然熾兒一再強調這宋氏有問題,那就直接一網打儘!”
對此徐達和李文忠都沒有拒絕,麻煩是他們兒子搞出來的,現在皇帝陛下親自前去收尾,那還不好嗎?
太子標此刻也發泄完了怒火,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
朱高熾和朱雄英則是癱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傷痕,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喲,玩著呢?”老朱笑眯眯地上前,出言調侃道。
太子標很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索性扭過頭去不理會他。
驢操的老逼登,老子可是你親兒子,你竟然爆炸時都不管不問?
瞧見他這委屈巴巴的模樣,老朱不禁上前解釋了半天,最後還是李文忠將李景隆拎了過來,當著麵暴打了一頓,太子標這才解了氣。
徐增壽見狀咧嘴一笑,現在好像就他好一點,結果下一刻就被徐達揍了一頓。
“爹,為啥揍我?”徐老三滿臉懵逼地看向他親爹。
徐達冷笑了一聲,“老子揍兒子,天經地義,需要理由嗎?”
徐增壽:“……”
好好好!
你個老逼登!
等你老了小爺我孝死你!
四小隻這下子齊了,傷痕累累地癱在地上,麵麵相覷。
老朱下令過去不遠處的宋家莊看看,結果四個小崽子像四條被曬乾的鹹魚,哼哼唧唧不肯動彈。
見此情形,老朱冷笑道:“來人,給他們拖著去!”
一群混賬兔崽子,老子親手給你們擦屁股,你們還想不去?
禁軍甲士上前,不由分說地架起四人就走。
此刻整個宋家莊已經被錦衣衛控製,家主宋仲文等人更是淪為了階下囚。
一時塵土漫天,而老朱一馬當先,到了這宋家莊。
錦衣衛如潮水一般退避兩側,拜倒在地,將頭埋下。
宋家莊的青石門檻被炸得四分五裂,焦黑的梁柱歪歪斜斜地戳向天空。
老朱微微頷首,動作如行雲流水地翻身跳下馬,接著就匆匆的進入了莊子。
緊跟後頭的徐達與李文忠二人也魚貫而入。
進入了莊子,這莊子占地極大,放眼看去,卻是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老朱掃視四周,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
這火藥包的威力,當真是大得驚人啊!
正當這個時候,一陣刺耳的罵聲響起。
“你們簡直混賬!”
“炸我宋家莊園,還強行破門拿人,真以為我宋氏軟弱可欺嗎?”
尋聲望去,隻見蔣瓛正押著一行人上前,為首一人衣衫華貴,正是宋氏家主宋仲文。
宋仲文此時可謂是氣急敗壞。
堂堂棲霞宋氏,竟被人無故炸了莊子。
這莊子都毀了不說,結果居然還有人跑來抓人!
一肚子火氣直衝腦門,宋仲文當然忍不了,此時斯文掃地,更是怒氣衝衝,朝著來人便是一陣怒吼。
他並不是朝廷官員,所以並不知道錦衣衛、禁軍什麼的,更不認識老紙等人。
眼前這些人都是一身戎裝,分明是些武夫丘八,宋仲文更是不屑。
“該死的粗鄙武夫,混賬丘八!”
此話一出,眾人一愣。
朱高熾默默地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你是真的牛啊,連老朱都敢罵,還當麵罵,大明天下你最牛逼!
眼瞅著這些軍將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宋仲文更是惱怒萬分,竟是放出了狠話!
“我宋氏也不是好惹的,等我告到應天府,定讓爾等吃不了兜著走!”
眾人:“!!!”
嗯?
這是威脅天子嗎?
全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針落可聞。
蔣瓛狠狠一刀柄砸了過去,想要出言警告,卻被老朱擺手製止。
老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地看向這位宋氏家主。
“怎麼?你跟應天府尹很熟嗎?”
先前那位應天府尹孟端,此刻已經調任地方任布政使。
而新來這位府尹恰好姓宋,估摸著就是出身這棲霞宋氏。
“嗬!”宋仲文冷笑了一聲,吐出了一口血沫,“現在才知道問?晚了!”
“你們死定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老朱隻是淡淡一笑,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隨後他看向莊園外麵,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堆積成山,更有一袋袋的糧食擺放在空地上麵。
這是宋氏經曆襲擊時,立刻轉移出來的。
哪怕不是全部,也足以讓人震驚了。
老朱揮了揮手,徐達立刻會意,當即拔刀上前,麻布口袋被刀劃開,黃澄澄的粟米傾瀉而出,在焦土上堆成刺眼的小山。
老朱蹲下身,抓起一把粟米在掌心碾磨,不禁讚歎了一聲。
“你區區一個地方士紳,倒是積攢下了天大的家業嘛!”
老朱臉上笑容不減,隻是眼裡的笑意比刀鋒更冷。
宋仲文高傲地揚起了頭,語氣裡麵滿是輕蔑。
“爾等卑賤丘八,知道什麼是耕讀傳家嗎?”
“好,好一個……耕讀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