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朱雄英!
聽到這個稱呼,饒是朱雄英自己都有些發懵。
他急忙擺了擺手,埋怨道:“高熾,你又把功勞推給我!”
“明明是你豁出性命以身試險,這才成功證實了牛痘接種法的可行性……”
朱高熾則咧開嘴,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笑嗬嗬地擺擺手,圓滾滾的肚子隨著動作微微晃動:“我要這功勞乾什麼?我又不做皇帝!”
聽到這話,老朱與太子標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小胖墩這兔崽子,真是……活得通透啊!
最後,老朱大手一揮,拍板定案,聲音鏗鏘有力:“那就這麼辦!太子,你先放出風聲,戴神醫也從中配合,咱們必須把這牛痘接種法全麵推廣出去,這可是活命無數的大好事!”
戴思恭自然不會拒絕,身為一名醫者,他太清楚這背後的意義了!
人人畏懼的恐怖絕症,今日終於有了治療之策!
身為一名醫者,戴思恭很榮幸,更為之驕傲!
“太醫院定全力配合。”
“臣代天下子民,叩謝陛下隆恩!”
老朱心情大好,背著手離開了病房。
熬了一天一夜,他確實有些扛不住了。
不過結果至少是好的,兩小隻都沒事,那就足夠了。
至於呂氏……誅九族都不為過!
想到呂氏這個毒婦,老朱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如刀,殺意彌漫。
如果不是考慮到太子朱標的臉麵,他當真想誅呂氏九族!
可真這麼做了,朱標這個太子也會顏麵掃地。
老朱轉念一想還是決定交給馬皇後去做,妹子善解人意,定會妥善解決。
在太子標的安排下,太醫院迅速行動起來。
消息一出,整個大明都被震撼了。
街道上,人們成群,議論紛紛;朝堂上,大臣們激動不已,交頭接耳。
天花,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絕症,曾經讓無數人陷入絕望。
染上天花的人,輕者滿臉麻子,僥幸存活;重者則一命嗚呼,隻能聽天由命。
曆朝曆代的名醫聖手絞儘腦汁,留下了無數藥方,卻都收效甚微。
人痘接種法這辦法不錯,可依舊存在危險,有人死亡不說,而且往往會留下一些諸如耳鳴之類的後遺症,諸如此類原因,導致人痘接種法根本沒有普及開來,百姓子民依舊籠罩在天花的恐懼之下。
如今,大明太醫院宣布攻克天花,還是皇長孫朱雄英以身冒險所得,這怎能不讓人歡呼雀躍?
人們紛紛稱讚大明有一位賢德的長孫,這是大明之福!
東宮太子府內,春日的陽光溫柔地灑在院子裡,兩小隻正慵懶地癱在躺椅上。
他們剛剛大病初愈,麵色還有些蒼白,需要好好休養,暫時也沒了習武的心思。
朱高熾讓人搬來兩把躺椅,放在灑滿陽光的角落。
躺椅旁的矮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幾樣零嘴兒,色澤誘人的果乾、香氣四溢的肉脯,離躺椅近在咫尺,伸手便可拿到。
兩人眯著眼,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時光。
可寧靜很快被打破,李景隆與徐增壽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熾兒?我的熾兒,你沒事兒吧?”徐增壽人還沒到,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先傳了過來,仿佛朱高熾已經涼了一樣。
朱高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彆狗叫”,徐增壽立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巴。
確認人沒事後,兩人又讓人搬來兩張躺椅,四人並排躺著曬太陽。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舒服極了。
“熾兒,那牛痘接種法,是不是你搗鼓出來的?”徐增壽滿心好奇地追問道。
雖然外麵都在傳,這是皇長孫朱雄英的功績,但是據徐增壽對兩小隻的了解,定然是小胖墩的功勞,扔給朱雄英搏名的。
朱高熾閉目假寐,徐增壽卻囉嗦個不停。
“熾兒,接種這牛痘之後,身上會不會長出牛的犄角和體毛啊?”
“對了熾兒,雄英這一次是不是要成太孫了?”
從國家大事說到雞毛蒜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徐增壽小嘴一直叭叭個不停。
朱高熾閉著眼,臉頰卻一陣陣抽搐。
這貨太囉嗦,太不安靜了,好想把襪子脫下來,塞進他的嘴裡,然後給他來個亞洲式捆綁,倒吊在東宮門口!
相比之下,李景隆倒是很安靜。
他躺在朱高熾左側的躺椅上曬太陽,不由得渾身舒爽。
隨即李景隆不由開始反思,自己平時是如何度日的?
邀朋呼友,終日飲宴買醉,狎妓耍錢,醉後搖搖晃晃回府倒頭就睡,第二天再重複這樣的日子……偶爾還會遭到父親的斥責……
此刻,四周除了徐增壽的聒噪,一切都那麼寧靜。
桌上的醪糟散發著淡淡的酒香,李景隆端起碗,淺酌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再取一口零食慢慢咀嚼。
陽光照得他有些微醺,頭腦卻無比清醒,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湧上心頭,填補了以往生活的空虛。
他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感覺,至少,他不反感此刻的寧靜,甚至覺得,或許這個時候看看兵書,還真能看得進去。
然而,寧靜總是容易被打破。
老朱休息了一會兒,又精神抖擻,再次來到了太子府。
他還是放心不下兩小隻,所以一醒了就立刻過來看看。
結果正好瞧見四條懶狗,正癱在躺椅上麵曬太陽。
朱高熾閉著眼,伸手去夠身旁矮桌上的果乾。
他的手臂拚命伸展,身子卻一動不動,整個人像一隻努力伸長脖子的烏龜。可無論他怎麼努力,指尖總是差那麼一點才能碰到果乾。
原來是李景隆悄悄挪動了矮桌,故意逗他。
朱高熾不肯放棄,手臂越伸越長,與茶幾的距離卻始終不變,那執著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這種感受,懶過的人都懂。
就在朱高熾的手臂與茶幾較勁時,老朱像鬼一樣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後。
老朱一臉嫌惡,目光冰冷地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孽畜拚命夠茶幾,那笨拙又努力的樣子,像一條蠕動的蛆蟲……
越看越生氣,一個人怎能懶到這種地步?
你動彈一下身子會死嗎?
良久,老朱看不下去了,這逆孫到底要夠多久?
逆孫夠著茶幾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逆孫,你夠了!”老朱暴喝。
這一聲如驚雷般炸響,朱高熾嚇得渾身一激靈,差點魂飛魄散。
他猛地抬頭,老朱那張黑沉的臉出現在眼前。
“老逼登,你吃錯了藥吧?”
“特麼的,背後嚇人,想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老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