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小幼崽還沒進門,奶唧唧的小嗓音就傳進殿中。
皇帝批閱奏書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殿外。
矮墩墩的幼崽,高高舉著個小碗,乖乖的讓福安抱進門檻。
她眼睛黑亮亮的,小臉紅撲撲的,連腦袋上的小呆毛都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幼崽的快樂總是最感染人的。
皇帝不自覺勾起嘴角:“汐月宮吃什麼好吃的了?比朕這的還好?”
小幼崽嘿嘿笑了兩聲:“賢貴妃做的新甜品,櫻桃凝露蜜,說一大罐才這麼一小碗。”
“這是第一碗,我一口都沒吃,給父皇帶來了。”
有甜食,小幼崽竟然能忍住不吃,還巴巴老遠的送回來給自己。
皇帝有被小驚喜到。
他端著小碗看了看,清亮的湯色,紅豔豔的小櫻桃,單是嗅著就一大股甜膩味。
皇帝繃著臉,嫌棄推開:“朕不喜甜食。”
小幼崽當即胳膊一圈:“我還不想給呢,賢貴妃多好啊,比陛下對我還好。”
皇帝皺眉:“一頓飯就把你收買了?”
荼茶猛點頭,她還舉高一隻小手:“我要當娘娘的乖寶寶。”
這話說的,皇帝微微不悅:“她給你灌迷魂湯了,突然你就這麼向著她?”
果然,後宮的女人都是有心機手段的!
荼茶看他一眼,心裡琢磨著該怎麼做,才能讓皇帝起疑。
冷不丁,邊上的大黃拱過來。
小幼崽今天還沒和它打招呼。
大黃拿濕漉漉的鼻子去嗅幼崽,嗅到那碗甜品時,它忽的咬住幼崽小裙子拽開。
荼茶被拽的一個趔趄:“唉喲,大黃壞狗。”
大黃衝甜品汪汪叫,是那種警惕的粗壯洪亮的吼叫聲。
荼茶眸光閃了閃:“大黃……”
下一秒,大黃前肢一扒拉,啪的一聲將甜品打翻在地。
眾人驚呆。
大黃繞過打翻的甜品,踱步到小幼崽麵前,舔一口她手指頭,然後就地一趴。
那閒適的模樣,跟村口納涼的大爺似的。
荼茶看看大黃,又看看甜品,再看看臉黑的皇帝。
她扯著狗耳朵小聲嘀咕:“加雞腿!必須加雞腿!”
大黃搖尾巴吐舌頭,哈喇子都流成了瀑布。
“雞腿”兩字它完全聽得懂!
於是,下刻小崽兒晃了晃:“父皇,你怎麼變成兩個了?我有兩個三個四個父皇。”
皇帝起先沒在意,可小幼崽跌跌撞撞撲過來,竟是抓著墨條就開啃。
皇帝眼疾手快:“餓了嗎?不是剛在汐月宮用完膳嗎?”
小幼崽抓著他袖子,咧著一口小白牙,嘿嘿傻笑。
她還去摸他的臉:“父皇臉扁扁的,父皇腦袋上有小人在跳舞,抓小人我要抓小人。”
小崽兒鬨騰著,一腳踩皇帝大腿上,雙手胡亂在空氣裡亂抓。
皇帝拎著小幼崽,伸長了胳膊:“福安,速傳禦醫。”
福安也瞧出了不對:“殿下有發燒嗎?”
皇帝拿手背挨她額頭:“不發燒,但在說胡話。”
小幼崽:“小人,好多小人在飛,每個小人都是一個父皇……”
她嘰嘰咕咕,好似還出現了幻覺。
皇帝皺眉,瞥見宮女正要收拾地上的甜品,他視線落大黃身上,又落甜品上。
“母妃!茶茶看到母妃啦!”小幼崽說的胡話更嚇人了。
“彆動甜品!”皇帝倏地厲喝。
宮女嚇了一跳,趕緊離地上的甜品遠遠的。
福安也想到什麼,臉色一變:“快去把禦醫背過來,快!”
皇帝麵容冷寒:“暗九,將在汐月宮的事說一遍。”
暗九唰的出現,單膝跪下,飛快將前後經過講了,任何細節都沒放過。
皇帝冷笑:“把那甜品送去檢查,福安你親自去辦。”
福安神色也很冷,當即分出一半甜品,親自跑了趟尚藥局,眼都不眨的盯著檢查。
兩刻鐘後。
在禦醫的幫助下,小幼崽總算安靜下來了。
她臉紅紅的躺在龍床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院正診脈,其他禦醫挨個診脈。
所有禦醫都驚疑不定,還紛紛搖頭。
幾人小聲嘀咕,一致懷疑小幼崽在裝病。
可皇帝神色陰沉,誰都不敢觸黴頭,其他禦醫給院正使眼色。
你是院正你官大,你去回稟。
院正摸摸涼嗖嗖的脖子,咂摸著再編個啥……
“陛下!”福安滿臉怒容回來,“檢查出來了,甜品裡確實下了毒,小殿下是……”
院正搶答:“中毒!小殿下出現幻覺是中毒所致。”
其他禦醫反應過來,接連擦汗應和。
還好,晚節保住了,腦袋保住了。
福安咬牙切齒:“對,而且還是前朝皇室的禁藥。”
院正驚了:“聽話水?”
福安點頭:“正是,尚藥局檢查了三遍結論一致。”
皇帝問:“可有解法?”
院正:“聽話水需連服七日才可見效,殿下若是第一次食入,休養段時間就行了。”
皇帝和福安齊齊鬆了口氣。
福安隻覺慶幸:“還好大黃打翻了碗,狗子立大功。”
所有禦醫扭頭,齊齊對上大黃無辜的狗眼。
心寒,學醫數載不如狗。
院正艱難挽尊:“陛下,小殿下還吃了什麼嗎?”
皇帝鳳眸深寒:“她在汐月宮用了一頓飯。”
院正鬆了口氣:“微臣建議,那頓膳食全部檢查一遍。”
皇帝:“準。”
院正又說:“殿下遠比一般幼崽更體弱,所以才反應大些,不過若是第一日服用,陛下不用太擔心。”
皇帝思索:“朕記得,聽話水是前朝皇室控製死士用的,會讓人產生幻覺?”
院正眼皮一跳,意味深長看小幼崽一眼。
他輕咳:“應該吧,畢竟小殿下體弱,什麼反應都可能的。”
忽的,福安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他驚疑不定,“陛下,那碗甜品小殿下說她一口都沒吃,是給您帶回來的。”
既然一口都沒吃,怎麼會中毒?
皇帝沉默。
院正和一眾禦醫,冷汗唰的又下來了。
壞了,晚節還是不保!
福安啪的捂嘴,死嘴,叫你嘴快!
皇帝幽幽看向龍床。
院正和禦醫們,也幽怨的看向龍床。
小殿下,麻煩下次裝的專業點。
皇帝氣笑了。
龍床裡的小幼崽,閉著眼睛不鬨騰時,乖是真的乖,能乖的人心尖發軟。
但氣人的時候也真氣人,氣的人心疼肝疼頭疼。
皇帝聲音冷冷:“院正,朕想起來,聽話水中毒者,要拿魚骨粗的銀針,紮屁股左右各十下,方可解毒是吧?”
院正老臉抽動:“陛下高見,微臣這就給小殿下紮屁股針。”
說著,小幼崽就被人翻來趴著,小裙子被扯動……
荼茶:“……”
她再裝不下去,蹭的彈射跳起,拔腿就要跑。
然而,頭頂陰影籠罩,一聲冷哼一隻大手壓下來。
她成了被壓五指山的孫猴子,再動彈不得。
荼茶僵硬扭頭。
正正對上皇帝黑沉的鳳眸。
小幼崽乾笑:“哈,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