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鶴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俯瞰工地。
台下密密麻麻的勞役——都是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百姓,被強征來修建運河的可憐人。
眼前這千餘人隻是百萬人中的一部分,實在難以想象百萬人鋪展開來,是什麼樣的景象!
“公子,吉時已到,可以宣布開工了!”
宇文鶴點點頭,問婁繁道:“太守,我下達的四個時辰工作製,張貼到各工地了嗎?”
聽到這話,婁繁就想哭,陛下給的工期是半年,一百裡河堤,十五萬人,日夜不停乾,或許寬裕,但是這位爺硬是要實行什麼四個時辰工作製,一天十二個時辰,你隻乾四個時辰,一年都乾不完啊!
都是拖家帶口的,耽誤了工期,沒人負得起責任。
婁太守經過和工部侍郎商議,就在跟前十裡內的河道沿岸張貼了宇文鶴的命令,全當讓他開心算了,其他地方,二人下了嚴令,兩班輪換,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得停歇!
“公子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辦好了。”婁繁笑著稟報。
宇文鶴點點頭,目光掃過台下千餘名勞役。
他們大多佝僂著背,眼神空洞,手上布滿老繭,這些都是被強征來的農民,本該在田間勞作,如今卻被拉到這運河工地。
他想起曆史書上記載的隋朝大運河修建過程中累死的數十萬民夫,胸口一陣發悶。
“開工!”宇文鶴高聲宣布。
工地上霎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開工第一天,各種儀式舉行完,到了下午,因此,按照宇文鶴四個時辰工作製的命令,勞役們開始休息。
汜水兩岸,炊煙嫋嫋,在夕陽映照下,一切是那麼的寧靜而美好。
當天夜裡,宇文鶴找到婁繁,壓低聲音道:“太守,傳我命令,今夜所有勞役必須待在草棚內,無論聽到什麼聲響都不得外出,我要施展魯班秘術,屆時會有天神下凡相助。”
婁繁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點頭哈腰:“下官這就去安排。”
他轉身離去時,嘴角卻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什麼魯班秘術,不過是年輕人好大喜功,用來愚弄百姓的手段罷了。
夜幕降臨,勞役們被嚴令待在草棚內,不得外出,汜水河畔一片寂靜。
宇文鶴獨自站在河邊,深吸一口氣,抬起右手,一個半透明的藍色光幕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那就是全息工程指揮係統。
“係統啟動,工程參數輸入。”宇文鶴輕聲命令。
他的手指在光幕上快速滑動,輸入著各種複雜的數據和指令,光幕上不斷閃現出三維地形圖、土方計算表和工程進度表。
一個時辰後,係統發出“叮”的一聲提示音。
“成了!”宇文鶴嘴角揚起。
他環顧四周,確認無人窺視後,再次操作光幕:“釋放無人駕駛礦卡三十台,智能挖掘機六台。”
空中突然出現無數光點,這些光點迅速凝聚成形,化作巨大的鋼鐵機械,這些來自未來的工程設備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與周圍的古代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啟動降噪模式,分散作業。”宇文鶴繼續下令。
機械發出輕微的嗡鳴聲,分散到十多裡的河道上開始工作。
智能挖掘機的鏟鬥輕鬆挖起數噸泥土,無人礦卡則沿著預設路線將土方運送到指定地點。
所有機械都默契配合,效率驚人。
宇文鶴站在高處,通過指揮係統監控著整個工程進度,光幕上顯示的數據不斷跳動——已完成土方量、剩餘工程量、預計完成時間
“增加礦卡至一百台,挖掘機十台。”半個時辰後,宇文鶴看著進度,決定加大投入。
四個時辰後,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宇文鶴收回了所有機械設備。
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但看著眼前的成果,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原本需要千人數十日的工作量,一夜之間完成了。
他回到臨時搭建的茅廬,倒頭便睡。
而此時的工地上,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天啊!這這是怎麼回事?”一個早起的老勞役站在河道邊,手中的水碗啪地掉在地上。
他麵前原本需要挖掘數日的河道,如今已經基本完成,整齊的河床向遠方延伸。
聽到聲響,勞役們紛紛從草棚中湧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神跡”。
十裡長的河道一夜成形,土方被精確地堆放在兩岸,形成完美的堤壩。
“一定是宇文大人請來了天神相助!”一個年輕勞役激動地跪倒在地,向著宇文鶴休息的茅廬方向叩拜。
“我昨夜聽到了雷聲,一定是天神降臨!”另一個勞役信誓旦旦地說,儘管宇文鶴的設備開啟了降噪模式,但在寂靜的夜晚仍有一些聲音傳出。
聽到消息的婁繁匆匆出來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肥胖的身軀顫抖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這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確認不是在做夢。
“侍郎大人,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婁繁轉向同來的工部侍郎,聲音發顫。
工部侍郎麵色凝重,他蹲下身,仔細檢查新挖的河道,土方切割麵整齊得不可思議,就像被神兵利器削過一般。
“這不是人力所能為”他低聲說道,眼中閃爍著震驚和敬畏,“本官要立即回京,當麵奏報皇上!”侍郎站起身,做出了決定。
他轉向婁繁,嚴肅地說:“你好好聽宇文公子的差遣,若他真有如此神力,我大隋何愁邊患不平?”
婁繁連連點頭,待侍郎離去後,他急忙去尋找宇文鶴。
婁繁在茅廬找到宇文鶴的時候,他正鼾聲如雷。
茅廬外,宇文家的家將們手持長矛,肅立兩側,禁止任何人靠近。
沒多久,在門外等待的婁繁,額頭都沁出了冷汗。
心神不寧的他,來回踱步,不時望向遠處的河堤,那裡,千餘名勞役仍跪伏未起,在拜神,無人敢繼續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