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以為她不會哭的,隻是她躺在椅子上,迎著太陽閉上眼睛,眼淚還是默默的掉了下來。
金氏覺得他們是親人吧!這一輩子她嫁給承恩侯她是不後悔的。
金氏陪著承恩侯曬了半個時辰的太陽,才伸手擦了眼淚,吩咐退遠的下人,“侯爺去了,通知大老爺他們吧!”
旁邊等著伺候的那些下人立馬都跪了一地,他們這一瞬間心裡也是悲傷的。
承恩侯在這些人當中,也是庇佑他們的天。侯爺在一天,他們走出去也是昂首挺胸的。
等周智羿等人到了時候,承恩侯還躺在椅子上沒有挪動半分。
金氏想等兒子和女兒都看過侯爺了,再讓人給侯爺洗漱。
周瓊月接到通知,騎馬匆匆來的時候,就看見幾位哥哥弟弟已經跪在父親的旁邊了。包括二叔和三叔家的幾位孩子。
周瓊月還沒有靠近,眼淚就下來了。
金氏看著女兒淩亂的衣服和歪了發髻,金氏走到女兒身邊,平靜的給女兒整理好衣服和發髻:
“你爹一向疼你,你這樣上前,你爹該舍不得走了。”
金氏這話一出,不說周瓊月,連周智羿兄弟幾人眼淚都下來了。
周瓊月走到大哥旁邊跪著,抬頭看向父親看向的方向,雖然陽光正好。周瓊月卻覺得一點溫度都沒有。
金氏一直在旁邊守著,等孩子們都到齊了。
金氏才啞聲開口,“侯爺孩子們都到齊了,都來送你了。要是下麵太冷就彆等妾身了。
要是你在下麵有條件,就多掙點家當吧!孩子們被我們養嬌了,都吃不得苦。”
金氏說完也不管哭著的幾個孩子,強撐著說道:“你們兄妹幾人磕頭吧!送送你們父親。”
周瓊月幾人都很聽話的對著承恩侯磕了三個頭。
周瓊月本來以為父親走了,她會哭暈過去的。但是她看著強撐著的母親,她選擇了堅強。
周瓊月在磕完頭之後,用袖子粗魯的擦了一下眼淚,對著父親說道:“爹,娘說不用你在下麵等她。
不過你可以多等女兒幾十年,到時候女兒去下麵孝敬你。”
周瓊月說完之後,就站起來堅定的扶著娘金氏了。
周智羿也啞聲承諾道:“爹你放心!兒子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也會照顧好自己。
要是下麵不好混,您彆逞強,趕緊就找個地方苟著。等兒子下去了奮鬥,到時候您跟母親和妹妹就隻等著享福就好了。”
周智文倒是沒有說什麼,他隻是哭,他心裡還是怪父親對他太狠了。
臨了了,還不忘記把他們趕出去,給嫡兄鋪路。
到了周智全,他隻說了一句,“兒子一切都好,爹你走好。”就已經哭的快要暈過去了。
“兒子也挺好的!”周智啟心裡也挺難受的,此時他心裡想著,要是知道搬府那天磕頭,是他最後一次跟父親說話,他怎麼也要賴著多說幾句。
周瓊月說到做到了,就父親走的當晚,她大哭了一場,後麵她都一直忍著直到父親出殯她都沒有哭。
她隻是時不時的看著旁邊發呆。
承恩侯的葬禮辦的無比的風光,皇上不僅親自來祭拜了,還賜了諡號‘文勇’。
在承恩侯下葬之後,皇上考慮了好幾天,最終不忍母家就此沒落,還是封了周智羿一個伯爵,賜封號為‘至忠’。
皇上聖旨上特意說明了,原承恩侯的宅子也不用歸還和改建了,直接換至忠伯的牌子就好了。
周智羿本來都做好了到他這一代,已經沒有爵位了,沒想到還能有一個伯爵。他心裡當然是高興。
這個爵位跟承恩侯的覺得可不一樣,要是不犯錯,可以傳承三代,三代後才會降爵。
本來覺得承恩侯這一去,皇上母家就要退出元安勳貴的行列了,沒想到周家依舊簡在帝心。
周智羿還是遞折子申請丁憂了,但是皇上還是跟以前一樣,駁回了周智羿的丁憂,批準了周家其他人的。
隨著眾位皇子的長大,黨爭日益嚴重,皇上則更加信任跟他一起長大的這些人了。
周智羿這個表哥,以前可是和袁博樺一起給皇上當過伴讀的人,現在在皇上心目中暫時算是比較忠於他的人了。
所以他是不可能讓這個表哥丁憂的。周智羿已經做到正三品大員了,這種位置可是一個坑一個蘿卜的。
周智羿要是丁憂了三年再回來,就算是皇上,也不一定能給他騰出一個這麼高的位置來。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周瓊月大部分時間都是陪著母親金氏的。
金氏也表現的跟往日沒有什麼區彆,一直都是該吃吃,該睡睡。沒有表現的特彆傷心。
周瓊月和周智羿兄妹幾人一度覺得按娘這個狀態,再活個五六年不是問題。
隻是令他們沒有都沒有想到的是,金氏僅僅隻多活了半年,就走了。
金氏走的時候,周瓊月他們兄妹幾人跪在金氏的床前,聽著金氏說,“侯爺,您來接妾身了啊!”
周瓊月看著娘眼裡滿是欣喜,周瓊月想挽留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周瓊月以為她會哭暈過去,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平靜的給娘金氏洗漱,給娘畫上她最喜歡的妝,給娘戴上她最喜歡的首飾,給娘穿上她最喜歡的衣服。
周瓊月想娘漂漂亮亮的去見她想見的人,不必為了他們這些孩子,一個人苦熬著。
等金氏下葬的時候,周瓊月把娘生前喜歡的那些首飾,全部給娘陪葬了。周瓊月隻留了幾件留作紀念。
本來周瓊月持續著這個狀態到金氏下葬了,袁博樺和袁朝康扶著她往外麵走的時候。
周瓊月眼淚才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之後周瓊月都一直病病歪歪的,隻是在有一天,她突然從夢中驚坐起,就開始嗚嗚的哭。
袁博樺起來默默的擁著周瓊月,他不知道怎麼安慰月兒。
周瓊月哭的很是無助,“我成了沒有爹娘的孩子了。”
袁博樺趕緊拍著周瓊月的背給她順氣,“月兒怎麼是沒有爹娘的孩子呢!爹娘隻是換了地方生活而已,依然牽掛著我們月兒的。”
不知道是周瓊月哭那場起了作用,還是因為袁博樺的安慰起了作用。那晚之後,周瓊月的病就開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