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武營。
眾人逐一彙報調查出來的線索。
“使官,我問了周府的老婆子,她說少爺周涵和老爺周景明的五官不太相似。”
“對使官,據那老婆子說,周府夫人誕下子嗣時並未足月。要麼是早產,要麼是成親前便有身孕。”
高玥道:“據侯府鄰居說,侯府三小姐當年被罰跪過祖祠,當時鬨得很大。那段時間,周府傭人都不敢說話。還有,顧月柔哪怕是成了親,也經常回侯府居住。她的閨房至今仍在,這點很不尋常。”
“我知道了。”何書墨點頭。
“劉富,你去查一查顧家三小姐出嫁的具體時間。再查一查同一時間的禁軍調動,有沒有禁軍校尉免職或者調任外地,總之涉及職務改變的事情。”
“是。”劉富領命下去做事。
高玥看到何書墨的吩咐,問:“使官,你莫非是有猜測了。”
“嗯。顧月柔大概率在出閣前就有身孕了。對方是禁軍校尉。老侯爺大概不想碰禁軍,沒辦法,隻好趕在顯懷之前,隨便找個人把她嫁了。當時周景明剛來京城,沒有跟腳,急需靠山,是接盤的不二人選。”
何書墨語氣平淡。
高玥和呂直神色精彩無比。
畢竟,大家族的小姐在出閣前就懷有身孕,這在楚國相當罕見。高門小姐又不是荒野村婦,大家在京城混,抬頭不見低頭見,平時看著都是溫柔大方,結果背地裡搞這種放浪形骸的事情,簡直是把全家人架在火上烤。
“原來還有這一檔子事,怪不得侯府千金肯下嫁呢。姓周的看似是人生贏家,估計這些年,有苦說不出,憋屈死了。”
高玥深以為是,道:“也不怪周景明在教坊司,要一邊罵賤人,一邊搞那些事情。”
何書墨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等劉富把當年那位禁軍的名字查出來,我便去找顧娘子單獨聊聊。周景明愛之深恨之切,這位顧家千金,恐怕不遑多讓。”
……
這一日,顧月柔如往常一般,送兒子去侯府私塾上課。
侯府子弟眾多,乾脆自辦私塾解決教育問題。
不少沾親帶故的親戚子弟,都會將子嗣送入侯府私塾聽課,畢竟是侯府主辦,水平有保障。隻是像周家公子這種,能去雲廬書院但不去,反而來私塾上課的,極為少見。
顧月柔送完周府公子後,便驅車前往琴香閣。
琴香閣是學琴品香的雅致之地,許多貴婦人都在此閣消費,打發時間。
馬車停在琴香閣下,顧月柔提起裙擺,款款下車。
她十八出嫁,今年不過將將三十,這幾年保養得當,絲毫不見老態,正是熟透的年紀。
“下官何書墨,拜見中丞夫人。”
顧月柔尋聲望過去,心道好俊俏的公子哥。這公子哥本來便是英俊不凡,加上一身禦廷司乾淨利落的官服,尤其俊朗帥氣。
“你是何人?”
“下官何書墨,鬥膽,請夫人借一步說話。”
……
茶樓雅座,何書墨打量著對麵的女人。
如果把皇權之下的美貌女郎按等級劃分。
第一檔,毫無疑問是以貴妃娘娘為代表的五姓貴女。貴女之所以是貴女,原因就是五姓千年傳承,代代優選,已然到了趨近完美的程度。甚至都有點奪天下之造化的意思。
次於貴女的第二檔,便是傳承稍弱的皇族公主、國公之女,藩王郡主等。
至於第三檔,便是顧月柔這樣的侯府千金。
容貌和程家大小姐程若寧在伯仲之間,水平類似於地球女明星。
顧月柔的容貌,在普通人眼裡,足以稱得上是“驚為天人”。但何書墨見過貴妃娘娘這種真正的“天人”。
因此,對於顧月柔,他的評價是尚可,能看,還得練。
“你究竟要做什麼?”
顧月柔本應警惕地看著何書墨,但何書墨舉止有禮,言行大方,尤其是長相帥氣,實在不像壞人。
“夫人事忙,下官隻有長話短說了。大概十年前,或者十一年前,有個禁軍叫嚴文實,你有印象嗎?”
嚴文實!?
這個名字在顧月柔耳邊炸響。
她花容失色,指著何書墨:“你!你怎麼知道!十二年前,你應該隻是個小孩子。”
“不錯。我是特地打聽的。確實費了不少功夫。我是沒想到,咱們端莊美麗的禦史中丞夫人,還有那樣一段轟轟烈烈的過去。”
顧月柔冷靜下來,盯著何書墨:“你到底想做什麼?總不可能是來取笑我的吧?”
何書墨麵帶微笑:“夫人果然聰明。我聽說周大人經常出入教坊司,夫人想必心知肚明吧?”
“是又如何?”
“您不恨他?”
“我為何要恨他?”
“哦,我懂了,您是壓根不在乎他,是吧?”
顧月柔不置可否。相當於默認了。
何書墨繼續循循善誘:“當年發生那種事,老侯爺不願聲張,讓夫人下嫁給年齡又大,長得又寒顫,還沒什麼教養的周大人,夫人想必心中多有委屈。”
顧月柔仍然不說話。
何書墨繼續道:“我聽說嚴將軍在京城隔壁的青州混得不錯,如今已然是五品鎮府將軍,執掌一方兵馬。”
顧月柔咬住嘴唇,神色動搖。
何書墨亮出最後的殺招,他甚至為此改變了稱呼:“顧三娘子,你難道要讓你兒子一輩子姓周嗎?嚴將軍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不怪你讓他的兒子認賊作父嗎?”
“你胡說!周涵就是周景明的親生兒子!”
顧月柔一口咬死。
周涵既是她的兒子,同時也是她與嚴文實當年做過之事的證據。
但她隻要否認周涵其實姓嚴,便能讓當年那些事情,始終停留在外人的猜測上麵。
何書墨早有說辭:“那夫人不妨教教在下,你是怎麼在不與周大人同房的情況下,給他生一個兒子?嗯?夫人怎麼不說話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月柔頭發散亂,漂亮眼睛死死盯著對麵的男人。
何書墨把玩著茶杯,神色淡然:
“我和周景明有些仇怨,他這些年想必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可以與夫人合作,將此人送入大牢。這樣一來,周賊罪有應得,夫人可得解脫,您兒子也不用認賊作父。此乃三贏,如何?”
顧月柔遲疑片刻,道:“你是當我傻嗎?你讓我與你這個外人合作,對付我的丈夫?”
“你還當他是你丈夫?他不過是借你的身份,攀附侯府罷了。”
“那又如何?本就是利益聯姻。我爹認為他是,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