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夜在禦花園中發生的事,次日就在宮裡宮外傳了個遍。
朝中內外,無人不知新太子妃與沈迢安的新婦在禦花園為難臨川郡主,被皇上當場撞見……
由此,又不禁讓人聯想到,當初京中傳得沸沸揚揚,說沈迢安欲與燕止危爭搶臨川郡主。
傳言,燕止危與臨川郡主大婚那日,沈迢安本是要去搶親的。
若非慶王造反,興許搶親就成功了。
那一陣,京中私下的議論很是熱鬨。
可惜,後來燕止危和臨川郡主大婚之後立即就離京去遊曆了,京中也無趣了數月。
如今,可算是又要熱鬨起來了。
……
燕如玥入暖閣後,朝太子妃行了禮,又與其餘女眷打了招呼。
她的座位,與溫知虞挨著。
許是因為先前在殿外打過招呼,又或者彆的原因,燕如玥隻是朝溫知虞點了個頭。
總之,臉色很難看。
溫知虞收回視線,在宮女的服侍下將手浸在熱水中,驅了寒意後仔細洗淨、擦乾。
宮人們陸續上菜,樂師也在屏風後奏起輕緩悅耳的絲竹聲。
太子妃全程帶著端莊得體的笑,說了些場麵話後,便開席了。
一頓宴席,吃得中規中矩。
太子妃端坐在上席,不時吩咐宮人傳菜添茶,亦或是照看哪位女眷……
女眷們默默用膳,不時用眼神交流。
溫知虞覺得,這樣的宴席著實太過無趣,坐久了積食,同太子妃說了一聲後,準備出去走走。
臨出門前,太子妃低喚了她一聲:“郡主……”
溫知虞駐足,轉身。
太子妃朝她勉強一笑:“夜深風寒,我讓人給郡主拿個手爐。”
溫知虞彎眸:“多謝太子妃。”
見她笑得溫和,太子妃微怔了一瞬,眸光閃爍,欲言又止之後,抿唇轉頭。
溫知虞接過宮女遞來的手爐,帶上映桃和淺杏,緩步出了暖爐。
東宮很大,入夜後雪風格外凜冽。
溫知虞抱著手爐,踏著黯淡了不少的燈光,緩步朝東宮的花園走去。
一路上除宮人外,靜悄悄的。
淺杏問:“郡主,可要提前叫上世子一同出宮?花園積雪未清,會很冷的。”
“不必催促世子。”溫知虞道:“他離京許久,與族中同輩們應當有不少話說,讓他多待片刻吧。
暖閣內太過拘束,炭火又燒得過於旺盛,我待久了頭暈,隨便走走,吹吹風就好。”
主仆三人一起入了花園。
東宮的花園是圍繞著一方人工湖修建的,湖中建了木棧道,直達水上的湖心亭。
湖堤種著柳樹,岸邊則植滿青鬆、矮杉、梅樹……儘管是冬夜,湖兩邊看上去依舊是一片生機盎然。
溫知虞沿著岸邊的青石道緩緩走著。
淺杏小聲:“東宮種的花好少,全都是樹,瞧久了真是肅穆呢,不愧是儲君居所。”
溫知虞抬頭。
好巧不巧,湖對岸的青石路上,宮燈照耀下,一人披著月青色,如鬆柏般立於水邊。
相隔較遠,視線相對,溫知虞看不清對麵那人是何表情。
映桃仔細辨認後,開口:“郡主,是沈大人。”
說著,她看了眼四周。
還好,此事朝華殿那邊正在宴飲,加上天氣又冷,並沒有彆的人來花園。
不過,萬一被人撞見,胡亂傳點什麼,又要平白招來誤會和口舌……
淺杏小聲提醒:“郡主,趁著沒人,我們還是先離開花園吧?”
映桃道:“不行,出口在沈大人身後。”
“那我們就在此處乾站著?”淺杏著急:“宴席快結束了,待會兒該來人了……咦?”
她聲音頓住。
隻見,沈迢安身後的月亮門處,有道熟悉的身影闊步走來。
麵還未露,聲音先至:“沈大人,好巧。我來接阿虞一同出宮,你瞧見她了麼?”
相隔太遠,沈迢安聲音太輕,溫知虞隻見他抬手指了一下,而後朝燕止危說了句什麼,便轉身離開了。
燕止危看過來,一手抱緊小逢春,一手揮了揮,朗聲:“阿虞!”
小逢春也激動地拍小手。
溫知虞朝他們莞爾一笑,快步朝他們走過去。
燕止危站在原地等她。
“宴席結束了?”溫知虞問。
“沒呢。”燕止危笑:“不過,我已經同太子殿下打過招呼了,可以出宮了。
我猜你們女眷那邊有禮官盯著,一舉一動都拘束得緊,定然無趣極了。
大舅哥和庭瑞在東宮門口等咱們,先走罷。”
“好。”
兩人帶著小逢春和侍女,離開東宮。
宮門處,溫庭柏和溫庭瑞果真在等著,一同站著說話的,還有七皇子燕弘暄。
見溫知虞走過去,三人齊齊看向她,目光自上而下掃了一圈。
溫知虞上前:“七殿下,兄長。”
“姐,你沒事吧?”溫庭瑞著急開口。
“我能有什麼事?”溫知虞淺笑:“東宮的宴席很豐盛,菜肴精致,酒水清甜,很合我胃口。”
“青梅排骨你嘗了麼?”溫庭瑞眼睛亮晶晶,一副意猶未儘的模樣。
溫知虞好笑:“嘗了,酸甜可口。”
溫庭瑞開心道:“我讓人問了禦廚,記了這道菜的做法,回頭就讓家裡的廚子給我做。”
“你吃不膩麼?”燕止危疑惑:“溫庭瑞,你這幾日是不是胡吃海塞了?
我瞧著,你的臉怎麼比回京前圓了一大圈?”
“真的假的?”溫庭瑞摸著臉,神色有些驚慌:“我臉很圓了麼?”
燕止危一本正經:“嗯嗯,像河豚。”
“你放……”溫庭瑞差點爆了個粗口,好在眼尖瞧見立在不遠處的禮官,才堪堪止住:“我這叫嬰兒肥!
我的腰沒粗,手腕還細了。
你且看著,等開了春後,我就會蹭蹭長高,會越來越細高挑。”
燕止危揚眉笑:“拭目以待。”
“哼!”溫庭瑞彆開臉。
兩人鬨騰間,小逢春拍著小手,咯咯笑個不停,瞧著開心得不得了。
溫庭柏道:“好了,趁著宮宴還未散,先出宮吧,否則晚些馬車又該堵塞了。”
燕弘暄道:“走罷。”
直到上了馬車,燕止危才反應過來,一把掀開車簾:“七皇子怎麼出宮了??”
前方馬車簾子掀起。
火把的映照之下,燕弘暄繃著的臉微微泛紅:“談親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