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虞牽著樂嘉公主的小手，一同輕快地出了大殿。
見到七皇子燕弘暄，樂嘉就奶聲喚他：“七哥哥，我幫你把阿虞姐姐叫出來啦！”
燕弘暄素來板著的臉露出一絲尷尬：“低聲些……”
樂嘉連忙抬手捂嘴。
燕弘暄這才抬頭：“阿虞，好久未見了。”
溫知虞對他淺笑：“七殿下，彆來無恙。”
望著她，燕弘暄臉上有幾分不自然：“我原是叫庭瑞陪我一起的，但他不知跟人跑到何處去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許久未見了，便來與你說幾句閒話。”
溫知虞主動道：“那便去禦花園走走吧。”
燕弘暄點頭：“好。”
樂嘉牽著溫知虞的手，蹦躂著走，聽見雙發髻上的小銀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她不由得偷偷吐舌，小心看了眼燕弘暄。
燕弘暄依舊是繃著臉往前走，沒有說話。
樂嘉又忍不住輕輕甩了甩腦袋。
銀鈴鐺再次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雖比方才小聲些，樂嘉卻偷偷開心。
溫知虞看了她一眼，莞爾，溫柔地問：“樂嘉，你的銀鈴鐺真漂亮，是你母妃給你的麼？”
“是呀是呀！”樂嘉眼睛都亮了，奶聲道：“女官不讓我帶到宮宴上，母妃偷偷給我戴的。
母妃說，讓我不要弄出聲響，不要讓宮宴上的女眷聽見，怕她們嫌棄我……
阿虞姐姐，你會嫌棄我嗎？”
“我怎會嫌棄你？”溫知虞彎腰，輕輕碰了碰銀鈴鐺：“你這個年紀，就該多多佩戴這些可愛的發飾。
你是公主，不必管其他女眷如何看你、議論你，隻要你不做壞事、沒有違背大周律法，你想如何都可以。”
“紫瑤也可以這樣嗎？”樂嘉問。
溫知虞笑：“紫瑤也是公主，當然也可以呀。”
樂嘉又看向燕弘暄：“七哥哥，可以嗎？”
燕弘暄：“……”
他看了眼溫知虞，眉頭動了動：“你阿虞姐姐都說了可以，那便是可以的。”
“太好啦！”
樂嘉開心得跳起來：“我要去找紫瑤！七哥哥，阿虞姐姐，樂嘉先走啦！”
說著，她主動丟開溫知虞的手，蹦蹦跳跳地朝殿門的方向去了。
宮人著急地跟在身後：“公主，您慢些跑，等等奴婢……”
眨眼，小人兒就跑沒影了。
夜風中，鈴聲清脆。
燕弘暄有些無奈：“跑這麼快，被禮官看見，回頭又要找去母後和父皇那兒了。”
溫知虞收回目光：“若叫禮官看見七殿下竟與我在一處，也會告去皇上和皇後那兒。
興許，後日早朝上，他們還會當朝訓斥我父親、王爺和阿危。”
“然後，罰你在榮安王府後院禁足三個月，抄寫百遍《婦德》，罰我在寶華宮禁足半月？”燕弘暄問。
溫知虞忍不住笑：“數月不見，七殿下添了幾分詼諧風趣，越發平易近人了。”
燕弘暄臉頰微動：“我……一直都是個無趣的人。”
說著，他緩步往前走。
溫知虞淺笑，跟上步伐。
宮人和侍女們不遠不近地在身後跟著。
入夜後，天氣越發寒涼。
但，好在宮牆高，宮中人多，又三五步就有宮燈，倒沒這麼冷了。
溫知虞抱著淺杏遞來的手爐，緩步走著。
燕弘暄走了幾步之後，便刻意放慢了腳步，與她並肩而行：“庭瑞他們離京的日子，我提前就知曉了。
他還偷偷派人找過我，問我要不要同他們一起，我拒絕了。
遊學，有趣麼？”
“有趣。”溫知虞點頭：“大周很大，我們雖走過的地方不多，卻也見到了許多與京城全然不同的風土人情。
遊學途中，還遇到了許多有趣的人，做過許多有趣的事……”
兩人緩步走著。
高大的宮牆，被宮燈映照得半明半暗，燕弘暄抬頭看了看上頭的積雪。
溫知虞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過完年，等一個天朗氣清的好天氣，七殿下同我們一起去新虞小住幾日吧？
新虞城離京不遠，是個很好的地方，興許，七殿下會喜歡那裡的。”
“新虞？”燕弘暄繃著的臉終於舒展了些許：“聽太子和庭柏表哥說，你和止危在新虞建莊子、建馬場？
怎麼，以後是要打算在那兒長住麼？”
“居住的事，還未計劃好呢。”溫知虞道：“不過，閒暇時約三五好友一起過去小住幾日，也是不錯……”
兩人閒聊著，不知不覺便到了禦花園外。
正要進門，便聽身後傳來聲音：“弘暄，阿虞。”
兩人齊齊轉身。
隻見，太子燕弘璋穿著身杏黃色的太子常服，帶了兩個宮人過來。
燕弘暄恢複了先前的規行矩步，繃著臉行禮：“太子皇兄。”
溫知虞也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沒有外人在，都是自家人，不必這麼多禮數。”燕弘璋眸色溫和：“孤出來透透氣，聽人說見你們往禦花園走了，便一路跟了過來。
平日難得見上一麵，陪孤說說話吧。”
溫知虞和燕弘暄相視了一眼，各自露出淺笑來：“謹遵太子殿下吩咐。”
三人並肩入禦花園。
因皇帝下令縮減了用度，禦花園不似往年宮宴那般裝扮得燈火通明。
宮燈的數量，都比從前減少了一半。
柔和的燈光裡，園中各色梅花開得正盛，風中皆是馥鬱梅香。
燕弘暄問：“見到太子妃了？”
太子妃？
看來，先前太子妃在炎陽殿中的話，已經傳到了太子的耳朵裡。
隻是，太子這是什麼意思？
溫知虞不動聲色：“回太子殿下，見到了。”
太子單手背在身後，緩步朝前走：“孤與太子妃大婚時你送來的賀禮，太子妃很喜歡。
她先前說，待你回京後同你道聲謝，但又擔心自已不善言辭……”
聽見這話，溫知虞微微垂眸。
看來，她先前在大殿中猜測的沒錯，太子殿下和這位新太子妃感情的確深厚。
太子知曉了太子妃在殿中時說的那些話，才特地來找她，想幫太子妃說話。
又或者，是來為新太子妃撐腰……
忽然，太子轉身：“阿虞。”
溫知虞抬眸，持手端站著：“太子殿下？”
見她一副恭謹的模樣，燕弘璋忽然輕笑，歎氣道：“阿虞，在你心裡，孤除了是太子殿下之外，就不是你的親表哥了麼？
你以為孤來尋你，是為了幫太子妃撐腰的？”
溫知虞被問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