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百裡外遇到山匪,是眾人不曾想到的。
溫庭瑞躲在月林背後,匪夷道:“好端端的,這裡怎麼會鬨山賊啊?”
燕瓊拍著心口:“有句話如何說的?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溫庭瑞看向溫知虞:“姐,你怕麼?”
溫知虞正要開口呢,溫庭瑞又立刻認真道:“彆怕!阿危會保護好我們的!”
溫知虞想笑未笑:“好。”
喧囂聲和馬蹄聲,不斷朝這邊靠近。
懷焰先一步回來。
他翻身下馬,疾步行來:“郡主,有三十多個山匪朝這邊來了,後麵追來的,是上百的騎兵。
為了防止誤傷,請郡主馬上隨屬下離開這裡。”
騎兵?
溫知虞問:“可能看出領兵的人是誰?”
懷焰搖頭:“夜太黑,看不分明,屬下不太敢確定,倒是有些像京衛司的。”
京衛司?
溫庭瑞第一個否認:“京衛司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你說南大營的騎兵,我都要懷疑是不是真的……等等,京衛司?”
他驚訝地看向溫知虞。
溫知虞道:“懷焰,滅火把,上絆馬繩。”
隻一句話,懷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屬下這便去準備!”
說著,已然朝裝著武器的馬車奔去。
接著,幾個侍衛以最快的速度,將絆馬繩拉開,栓在官道兩旁的樹上,持劍候著。
與此同時,營地火把全滅。
這時,燕止危抱著小逢春,借著雪光跑過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山賊真的來了??”
說著,他看向官道。
山丘間的官道,逐漸被火把照亮。
前方逃潰的山匪正往這頭奔來,緊接著,以奇怪的姿勢,接二連三連人帶馬被憑空拋起,狠狠墜落在地上。
霎時間,雪沫四濺,哭嚎遍野。
不知是誰激動了喊了一聲:“中了!”
山匪儘數被絆馬繩絆倒。
後方,追兵近在咫尺。
黑暗中,響起兩道極細的聲音:“咻咻……”
是絆馬繩被砍斷了。
騎兵中有人舉著火把小心朝這邊靠近,待看清絆馬繩後,對著後方吹起長哨聲。
安全。
不等後方回應,他率先朝著溫知虞一行人的方向問:“敢問,前方可是臨川郡主的車駕?
屬下奉侯爺之命,前來查探。”
侯爺?
溫庭瑞激動得跳起來,大聲道:“父親!是父親來接我們啦!”
夜色中,武安侯帶著上百輕騎而來,後方,還跟著幾輛馬車。
他先吩咐輕騎將山匪捉拿捆綁起來,這才闊步踏雪過來。
火把重新被點亮。
在燕止危的帶領下,溫庭瑞、燕瓊等人全部雙手交疊在身前,乖乖地等著武安侯。
而溫知虞,則懷抱著裹在襖子中的小逢春。
武安侯手裡提著長鞭,走到距離幾人十步外的地方站定,抬眼打量眾人。
溫知虞雙眸映著水光與火光,壓下欣喜和激動,抱著小逢春上前行禮:“不孝女阿虞,問父親安……”
“你……你母親和兄長很想念你,太後也一直記掛你……”武安侯喉頭微動千言萬語,換做一個無聲的攙扶:“外麵冷,先上馬車去。”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溫知虞懷裡的小逢春身上,隻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看向燕止危等人:“都愣著做什麼?怎麼,還要本侯挨個兒請你們上去?”
幾人悻悻行了禮,道了聲“不敢”。
燕止危笑吟吟道:“嶽父言重,我們自已走就成,哪裡能勞您辛苦?”
溫庭瑞鼓著腮幫子:“父親,您那麼大一個兒子站在這裡,您都沒看見麼?”
武安侯眼皮跳了兩下,板著臉:“你才三歲,還需本侯哄著回家?
本侯有話問你,還不跟過來?”
溫庭瑞歡呼了一聲:“父親最好啦!”
他臨過去前,燕止危輕擰了他一下,小聲:“嶽父若問起我來,記得多誇誇我。”
溫庭瑞佯裝疑惑,大聲問:“阿危,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武安侯看了過來。
燕止危:“……”
他磨著牙用力拍了拍溫庭瑞的肩膀:“我說,你衣服上沾灰了,姐夫幫你拍一拍。”
溫庭瑞活動了一下被壓得酸疼的肩膀,昂首闊步向前走:“哼哼……”
燕止危牙都快磨碎了。
趁武安侯和溫庭瑞說話,他的近侍上前來:“郡主,世子和幾位公子請先上馬車。”
溫知虞朝父親和弟弟的方向看了一眼,抱著小逢春上了馬車。
六馬並驅的馬車,布置得寬敞又豪華,日常所需一應俱全。
車上,還有武安侯為小逢春帶來的乳母候著。
乳母行完禮,自薦道:“妾身是信侯府家生的仆役,名喚芸娘,曾在信侯夫人身旁伺候,奉表姑娘命來照看小公子。
妾身已孕育過三子,頗有照看孩子的經驗,郡主有話隻管吩咐妾身。”
信侯府的人?
溫知虞頓時心中有數了。
她開口道:“信侯夫人和陶姐姐有心了,逢春體弱,日後便勞煩芸娘了。”
“郡主言重了。”芸娘笑道:“日後,表姑娘若在長公主、侯爺和大公子麵前有不當的地方,還要望郡主您多加提點呢。”
溫知虞含笑:“陶姐姐知書達禮、溫柔賢惠,闔府上下對她甚是喜歡。
她是兄長心儀之人,兄長更是舍不得薄待她。”
語罷,她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逢春。
正好,小逢春也醒了。
明亮的馬車內,睡眼朦朧的小逢春嘴巴一癟便要哭,待看清溫知虞後,打了個哈欠,咿呀了兩句。
芸娘湊了過來:“小公子長得這般俊氣,瞧著就聰明伶俐。”
溫知虞笑:“嗯,是很聰明。”
兩人說著話,馬車外傳來溫庭瑞歡喜的聲音:“姐姐,父親在隔壁馬車備了吃的,叫你一起去用晚膳呢。”
映桃道:“郡主,把小公子給奴婢們照看,您去用膳吧。”
溫知虞點頭:“也好。”
武安侯不僅帶來了防震的馬車,還帶了廚子和豐盛的佳肴。
回京路上,寬敞的馬車內,精美的菜肴擺了一整桌。
眾人圍坐在一處。
溫知虞吃了幾口,忽然開口問武安侯:“說起來,該是兄長來接我們才是,父親怎的親自來了?”
話音落下,桌上響起“當”的一聲。
燕止危和溫庭瑞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心虛的表情,一人從碗裡撈起湯匙,一人從桌邊撿起筷子。
“沒出息。”武安侯橫了兩人一眼,問溫知虞:“庭柏給你寫過信,你沒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