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藥鋪。
晾曬草藥的院子中。
各種藥味雜糅在一起，向四麵八方蔓延。
商取義把新收來的藥草整理，歸類，放入不同的竹篾籃中。
又把晾曬好的藥材收起，搬入屋子裡。
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條。
下了幾天的雨，烏雲遮天，這不，烏黑的雲朵好不容易散開，該晾曬的藥材，要及時晾曬。
把最後一竹籃藥材收回屋中，商取義走到屋門門口的位置，搖頭看天。
天陽光很微弱，大日邊緣位置依舊有烏雲。
應該還有雨要下。
“這場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徹底過去。”
商取義喃喃自語。
噠噠。
噠噠噠。
院落之外傳來腳步聲。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緩步走進院落。
商取義小跑著迎了上去，對著來者行了一禮，“見過顧老。”
“顧老，您怎麼來了。”
顧老聲音微微一沉，“難道這裡我就不能來嗎？”
“自然能夠來的。”商取義溫和一笑，“是我嘴笨，還請顧老不要怪罪。”
“唉。”顧老微微歎了口，道：“取義，我倆的關係不應該如此疏遠。”
商取義的聲音依舊溫和，處變不驚，“取義並不覺得自己與顧老之間存在疏遠。”
“隻是覺得，對顧老您這樣長輩，應該心存敬畏。”
“敬畏嗎？”顧老小聲念叨一句，微微搖頭，同時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或許吧。”
“對了。”顧老忽然開口道：“上次問你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顧老，上次不是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嗎？”商取義眉頭微微一蹙，有些不解的問道：“這才過去一周。”
“嗬嗬。”顧老溫和一笑，“取義，莫著急，我隻是問問。”
“你還有時間。”
頓了頓，顧老又道：“除此之外，還要提醒你一下，若是真的不打算加入無塵藥鋪，最好先把契約書約定的，一百兩賠償準備好。”
“若是沒有一百兩，你想不加入都難。”
站在一個底層村民的角度來看，加入無塵藥鋪，百利而無一害。
大部分人都願意加入無塵藥鋪。
這也是之前顧老找商取義談話之時，沒有談及一百兩賠償的原因。
正常人都會選擇加入無塵藥鋪。
商取義微微頷首，“多謝顧老提醒，取義明白。”
沒有葉洛辭的無形幫助，商取義想要獲得一百兩銀子，有些困難。
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在無塵藥鋪學習，商取義找到不少能夠發財的門路。
那些門路，有些危險，他做起來，也不是很有把握。
嗯，這種把握，在獲得葉洛辭贈送的武道功夫後，上漲不少。
不過。
若是賣掉洛辭給的那些功法，那危險的事情也可以不去做。
若是可以，商取義不想去做那危險的事情。
不是因為危險。
而是因為不合適。
顧老深深地看了商取義，“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頓了頓，顧老又道：“做決定前，先老告訴我。”
“取義明白。”
微微搖頭，顧老轉身離開。
商取義對著離去的顧老微微行禮，沒有多言。
看了眼天上逐漸聚攏的烏雲，商取義知道，才曬了一會的藥材，需要收了。
藥材收拾完，天上的雨滴徹底落下，上午的工作完成。
商取義撐著雨傘，往外走去。
走到無塵藥鋪快靠近門口的時候，便傳來腳步聲與議論聲。
前方人頭攢動。
商取義眉頭微微皺起，不明所以。
無塵藥鋪，規矩森嚴，什麼樣的人能夠走正大門。
什麼樣的人隻能走側門。
規定的清清楚楚。
他們這些學徒，自然沒有走正門的資格。
正門走的都是大人物。
至於這樣側門嘛。
看前方側門的情況，應該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
還是走側門來的。
有些矛盾。
商取義不知道為什麼，隻是打著雨傘，站在路邊，給即將來的大人物，讓出一條道路。
周圍的議論聲傳入耳中。
“這事誰要來啊，好大的排場。”
“這你不知道？”“當然是大小姐要從內城回來。”
“啊，大小姐？哪個大小姐？”
“自然是咱們大掌櫃的掌上明珠。”
“那咱們大小姐叫什麼名字？”
“嗯？小凳子，你知道你在問什麼問題嗎？”
“你沒有聽清楚嗎？”“我是在問，大小姐……”
說話之人一把捂住小凳子的嘴巴，左右瞧瞧，這才壓低聲音，沒好氣的道：“你是不是傻啊，問這麼無腦的問題？”
“你隻是一個小學徒，哪裡有權利問大小姐叫什麼。”
“你直接喊大小姐便好，哪裡有那麼多的廢話。”
“可懂？”
被捂住嘴巴的小凳子瘋狂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小桌子，你可以把手鬆開。
孔桌子，孔凳子，是一對堂兄弟，在無塵藥鋪當學徒。
你說為什麼會有人取名桌子凳子這麼離奇的名字。
這有什麼離奇的。
山村鄉野流傳這樣的說法，窮苦人家的娃娃，名字取越低賤，越好養活。
是不是真的，不好說。
不過，像是石頭，大柱，鐵柱，鐵蛋這樣名字，在鄉下很常見。
也許取名低賤些，娃娃好養活的傳說是真的。
也許，取名低賤些的娃娃比較多，活下來也多，久而久之……
孔桌子確定孔凳子不會亂說後，緩緩放開手。
小凳子看著門外緩緩行來的轎子，有些不解，略作猶豫，終究還是問道：“堂哥，為什麼大小姐要走側門？”“以大小姐的身份，不應該走正門嗎？”
“難道是因為男尊女卑嗎？”
小桌子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自己的堂弟，“你怎麼能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大掌櫃在咱們無塵藥鋪的地位，絕無僅有，超一流的存在。”
“大小姐在大掌櫃心中的地位，要高於大掌櫃自己。”
“你還在這裡和我說的什麼男尊女卑？”
“那大小姐為什麼要走側門啊？”“不理解。”
小桌子看著一臉疑惑的小凳子，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
猶豫片刻，小桌子沒能忍住，道：“我聽老一輩的學徒說過原因，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彆人。”
“你若是能夠對此守口如瓶，我便把我知道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