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如墨，冷月高懸，灑下清冷光輝，給長街鋪上一層銀霜。
石板路被月光勾勒出清晰紋理，偶有幾處積水，恰似破碎的鏡子，映著天上月，微風拂過，波光搖曳，光影破碎又重組。
“混蛋！混蛋！”
一聲聲怒罵，打破了夜色寧靜。
街頭，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男子，拖著一條瘸腿，在青石板路上艱難蹣跚，每一步都帶著憤懣，口中不停咒罵。
“敢跟本公子作對，我要將你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對！”
“就給他剁成肉泥！”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剁成肉泥，剁成肉泥……”
他越說越是五官扭曲，呈現一種癲狂邪氣。
“難怪我見你非但愚蠢，且有幾分瘋狂氣。”
忽然！
一個低沉男子聲音響起。
周崇山猛地停下腳步，警惕抬頭，掃視四周，然而，夜色沉沉，竟連半個鬼影都不見。
待他再回頭時，顧秋已然持刀立於街麵，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雙眸微眯，輕聲低語：“原來你練過邪門武功……”
“又是你這賤籍？”
周崇山怒目圓睜，厲聲喝道：“我大哥呢？”
顧秋持刀上前：“放心，還沒死。”
“不過也快了。”
“不隻是他，明日周府會被抄家，相乾人等皆會斬首示眾。”
“至於你這雜碎……要先走一步了。”
周崇山一怔，隨即放肆狂笑：“抄周府的家？”
“哈哈哈哈哈……”
“就憑你這個賤籍，你配嗎？”
唰~~！
顧秋一刀揮出，斬斷周崇山指著自己的那根手臂！
“嗷~~！”
周崇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雙手捂住噴血的傷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臉部因劇痛扭曲得愈發可怖。
臉上那股癲狂神色，卻在這劇痛中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驚恐，眼神中滿是懼意。
“嗬。”
“原來你也知道害怕。”
“我還以為練了邪道功法之人，皆為失心瘋魔，不知何是畏懼呢。”
周崇山見顧秋一步一步緩緩逼近，眼神中滿是驚恐，一邊捂著斷臂，一邊向後退去，聲音顫抖：“你，你彆殺我，彆殺我！”
“你知道我背後是誰嗎？”
“你知道周家背後是誰嗎？”
“是淮南周氏，吳興沈氏，吳郡陸氏！”
“你殺了我，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唰~~！
顧秋又是揮出一刀，砍下周崇山的右腿。
“嗷~~！”
周崇山再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此刻他的神情，驚恐已達極致，幾近崩潰：
“我，我師父是血衣劍曹應龍，你殺了我，他定不會饒你！”
血衣樓樓主曹應龍？
難怪呢……
顧秋知道此人，墨衣衛秘檔上有他的記錄，好像是個三品修為……
“曹應龍又如何？”
“據我所知，他正在千裡之外的湘山閉關衝擊三品巔峰。”
“他救不了你！”
“你，你，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周崇山一邊向後爬去，一邊驚恐低呼：“沈家你不怕，周家你也不怕，陸家你還是不怕……”
“你就一個賤籍出身，哪來那麼大的膽氣？”
“再說，就為了那些賤民，值得給自己惹這麼多敵人嗎？”
顧秋舉刀向天：“在我眼裡，你的命更不值錢！”
“住手！”
這時，一聲沉喝傳來。
抬頭看去，是武備司統領周延暉帶著上百兵丁趕到現場。
應當是聽見了周崇山的慘叫……
見援兵趕到，周崇山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姓顧的，你這賤籍殺不了本公子……”
唰~！
寒光一閃，墨刀落下。
周崇山身首異處，血濺當場！
“你……！”
周延暉勃然大怒，鏘啷一聲拔出長刀，遙指顧秋：“你瘋了？”
鏘~~！
身後一眾士兵，也紛紛亮出刀子。
“周老弟，彆輕舉妄動。”
這時，鄒文靖帶著一眾衙役趕了過來。
他掃了一眼現場，隨後與顧秋耳語幾句，見顧秋點頭應允後，這才轉身看向周延暉。
“周老弟，我們借一步說話。”
周延暉微微一怔，見鄒文靖一個勁跟他擠眼睛，低頭思量片刻，繼而與鄒文靖走向遠處。
二人走的太遠，聽不見談了些什麼。
但隱約可聽見‘周家已經完了’，‘你想對抗朝廷’‘你傻啊’之類的字眼。
不多時，兩人便折返回來。
周延暉走到顧秋麵前，噗通跪在地上，拱手道：“下官周延暉，拜見賑災使大人。”
“從今往後，但凡有何差遣，大人儘管吩咐。”
顧秋讚許的看了一眼鄒文靖，沉聲道：“你二人立刻帶人抄家周府。”
“明日午時於城外宣讀罪狀，斬首示眾！”
“相關家眷儘數押送京師，交由陛下聖裁。”
……
今晚一戰，讓顧秋對自己的戰力有了個清晰認知。
此前估量錯誤，以為最多力拚五個五品巔峰……
可現在看，七八個一起上也不成問題。
若是對上強敵，大概可以硬憾三品初期！
而造成這個現象的，便是每修行一項武學，便增加不少力量和內力的緣故。
“看來……”
“還得多打開一些諸天世界，多收集一些功法。”
看著周府被抄家的場景，顧秋暗暗自語：“把周家人儘數斬首後，應當夠了……”
“大人。”
鄒文靖捧著一個盒子，興衝衝的跑了過來。
“大人您看，是周家祖傳武學《伏波鎮惡訣》。”
顧秋伸手接過盒子，裡麵何止伏波鎮惡訣？
還有不少雜七雜八的拳法，劍譜。
還有意外收獲？
他當即叫鄒文靖繼續指揮抄家事宜，自己則走到一旁，挨本閱讀。
片刻後……
係統的提示音接連響起。
【你消耗三斤九兩八錢業力，伏波鎮惡訣練至大成圓滿。】
【你消耗一兩七錢業力，山嶽拳法練至大成圓滿。】
【你消耗三兩五錢業力，秋風劍法練至大成圓滿。】
【你消耗七兩七錢業力，五行刀法練至大成圓滿。】
【你消耗六兩業力，鎮山掌法練至大成圓滿。】
短短一瞬，顧秋的戰力再度大幅提升。
“四品巔峰了……”
“嗬，不錯！”
周府家大業大，城外還有莊園，田產等等。
一個晚上可抄不完……
拿到功法後，顧秋又待了一會，便返回衙門休息。
隻等明天斬首周府滿門，開啟新的諸天世界……
“大人！”
他剛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一稚嫩女子聲音。
回頭看去，正是那個被自己救了的少女。
“大人救了魚兒，魚兒給您磕頭了。”
說著，她便跪在地上，給顧秋磕起了頭。
他連忙伸手將其扶起，可手掌一碰到少女胳膊，她便疼得哼了一聲。
顧秋皺了皺眉，為她渡入一絲真氣，緩解些許痛楚。
而就在真氣入體的那一刹，他目光陡然一凜。
“這孩子……”
“天生百脈俱通？”
在這方世界，有一種人天生百脈俱通，修行任何功法都事半功倍。
但這類人極其罕見，顧秋所知道的也就嶺南宋缺一個。
祝玉妍和張麗華可能也是。
畢竟，她們兩個年紀還不過三十，便有了一品之上的修為。
若非百脈俱通，實在很難解釋怎會有如此恐怖的修行速度？
如今……
一個窮苦人家的少女，竟是此類武道奇才……
這是撿到寶了啊！
逆命盟正處於發展階段，缺錢，缺糧，缺地盤，更缺人才！
一個百脈俱通者，若有絕世功法修行，不出幾年便可追上自己，十年內必成一品！
再往上，就要看悟性如何了。
顧秋當即動了收她入逆命盟的打算，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沈，沈小魚。”
“小魚，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做事？”
沈小魚眼眸一亮：“當然願意！”
“走，跟我回衙門。”
“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
次日，城外。
處刑台四周，平容縣的百姓人山人海，一臉詫異的看著跪在地上，封住穴道，麵如死灰的兩百來名周家人。
在他們的眼裡，仿佛飄著一排排疑問句。
‘這不是真的吧？’
‘堂堂武陽周府，竟然成了死刑犯？’
“世家子弟犯了罪，不是可以沒人敢定罪的嗎？”
‘這位欽差大人動真格的？’
台上，顧秋看了看日頭，見時間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運轉內力，高聲宣讀：
“今查！”
“武陽周氏累世為惡，橫行鄉裡，魚肉黎庶。”
“其族中子弟皆豺狼之輩，行巧取豪奪之事，強占田宅如取囊中物，敲骨吸髓，喪心病狂。
“致使武陽境內怨氣盈野，然饑民噤若寒蟬，敢怒而不敢言。”
“尤可恨者，周氏竟敢挾持縣尊，趁飛蝗蔽日之年，侵吞賑災錢糧。”
“此等惡行直令蒼生泣血，百姓鬻兒賣女以求生，易子而食以續命。”
“周氏以黎民膏血鑄就金山銀海，朱門酒肉晝夜笙歌，強擄民女玷汙清白，敗壞綱常天理難容！”
“其種種罪行，罄竹難書！”
“本官顧秋，於今日行便宜行事之權，請紫授銀魚符，判處周氏一乾子弟斬首之刑！”
話落，顧秋神色冷峻，自袖中取出一枚令簽，猛地擲於台下，口中如洪鐘般沉聲喝道：
“斬！”
百餘士兵得令，動作整齊劃一，手中長刀揮舞，寒光閃爍。
刹那間！
近二百顆人頭仿若熟透的瓜，齊刷刷滾落地麵，鮮血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刑場的土地。
大量業力洶湧而來，足足三百零九十三斤八兩七錢！
現場雅雀無聲！
滿城百姓都直勾勾的看著那血淋淋的人頭，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癡傻了一般。
片刻後……
轟的一聲！
雷鳴般的歡呼爆發，震得處刑台都在微微顫抖……
緊接著，人群之中，百態儘顯。
有人激動得痛哭流涕，淚水肆意流淌在臉頰。
有人仿若癲狂，放肆大笑。
亦有人激動難耐，以頭搶地，高呼青天大老爺英明……
【累積獲得一千業力，可染色斬業輪回圖一隅，是否染色？】
此刻，係統提示音響起。
“染色！”
話音落下，斬業輪回圖自行漂浮而出。
圖中，那片巍峨高山，皚皚白雪之處，原本的黑白水墨，漸漸被渲染色彩……
緊接著，刺目白光迸發！
瞬間，他便去往了另外一個世界。
……
“幸虧這斬業輪回圖，以及它所引發的異象，僅有我能看見。”
“否則，非得被人當做妖怪不可……”
顧秋淡笑自語一句，繼而抬頭打量四周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