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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大清忠誠,日月可鑒,鐵骨錚錚,你若不信,可以去告發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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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帶走了50名全副武裝的灶丁,乘3艘船離開了蘇州府。

江北起事,從一開始的3000餘人,轉戰到最終僅剩200人,投奔到了李鬱麾下。

淘汰率高達9成多,可謂殘酷。

他們的鮮血,讓李鬱驗證了一個關鍵猜想。

隨機征募一批貧民,配備好合格軍官,是可以速成火器軍隊的。

同等兵力規模下,

和普通綠營兵(汛兵,營兵)作戰,贏麵很大。

和精銳綠營兵(提標、督標)野地作戰,贏麵不大。

還可以擔負城防、治安戰的角色。

這就意味著,將來一旦大規模創業,攻城略地後,精銳李家軍不必分散,可專心擔任野戰軍隊的角色。

根據軍史經驗,野戰軍一旦擔負了治安軍的角色,戰鬥力就會迅速下滑。

李鬱不希望在紫禁城敲鐘之前,軍隊就失去銳氣。

還有反複陣地拉鋸戰時,可用速成火器軍隊頂上去,和清軍打消耗戰。

隻要後勤給力,損失一批就可再補上一批。

步兵軍事領域的嘗試,已經逐步閉環!

正在他沉思其他問題的時候,林淮生來了。

帶來了他此次作戰的心得總結,當然了,不是他自己寫的,是口授,旁人代寫。

他雖然在島上接受了一些掃盲教育,認識了幾百個漢字,但不會寫。

算是達到了李鬱的最低要求。

統兵在外作戰,起碼看的懂軍報。

“淮生,我給你找個識文斷字的女人吧?以後,再寫彙報就方便了。”

“屬下聽主公的。”

“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有什麼想法儘管提?”

“屬下是個粗人,隻知道主公給我安排的,一定錯不了。”

李鬱笑了,過兩天讓胡靈兒關注一下此事。

如果可以的話,從自己的義女當中挑選一個。

年齡不是問題,成功男人從不介意年齡差距。

林淮生的地位很關鍵,李鬱準備把麾下的陸上武裝力量大部交給他統帥。

隻有近衛軍團,必須是自己親領。

……

“淮生,我準備開設一所步兵士官學校。你挑選300人,作為第一批學員,要求是打過仗,見過血,冷靜型的。”

“主公放心。”

送走了林淮生,李鬱信步由韁,在西山島上散步。

太湖茫茫,若是天氣晴朗爬上山峰能看到十幾裡外。

環島遊弋的小型巡船,白帆點點。

“千裡鏡。”他伸手道。

親衛連忙奉上,隨即後退一步,保持沉默存在。

鏡頭裡,遠處偶爾還是有商船的蹤跡。

這讓李鬱皺起了眉頭,有一種“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不爽感。

“備船,去知府衙門。”

一個時辰後,抵達府城盤門。

亮明身份,城門官立馬開啟水門,並且單膝跪迎。

李大官人的牌麵,就是這麼大。

盤門比較特殊,是水陸城門,船隻可以直接駛入。

府衙的大門,永遠對李鬱敞開。

黃文運最近心情不錯,雖然江北一團混亂,可那關我p事。

巡撫死了,可那也不是我的錯。

根據屬地原則,最嚴重也就是砍了揚州知府、鬆江知府的狗頭。

“李賢弟,最近可是樂不思蜀啊?”

“承蒙府尊掛念,最近實在是慵懶,不願理事。”

“年輕人還是當以事業為重,要節製。”

“謹遵伯父教誨。”

……

李鬱再次實踐了土特產原理,黃文運一邊伸手笑納,一邊重複“下不為例”。

沒人覺得這一幕滑稽,隻覺稀鬆平常。

“對了,伱來一趟是有什麼事嗎?”

“我想在太湖禁漁。”

“啊?”

黃文運差點沒轉過腦筋來,不過很快就悟出了這裡麵的玄機。

“你是想征稅吧?”

“府尊英明。您若不能為督撫,這大清就沒有天理了。”

“哎哎,言過了,僭越了。說正事吧,禁漁,就約等於禁船,是這個邏輯吧?”

“對,漁船商船,片板不得下水,除非交了稅。”

黃文運笑了,伸出一個巴掌,張開手指:“五五分?”

“為朝廷分憂,一半的銀子解送京城。”

“是啊,如今漕運堵塞,京城怕是缺糧又缺銀。”

“糧食體積大,可銀子體積小,可以不等漕運通暢。如此一來,大人定能獲得聖心!”

“妙,妙。明日起運?”

“大人英明。”

倆人說說笑笑,不知怎麼就聊到了太湖協中毒的蹊蹺事。

黃文運是九江人,毗鄰長江。

他話鋒一轉就點破了真相:“本官前些日子找來案卷,仔細琢磨,猜測或是中了河豚之毒。”

李鬱故作詫異,震驚臉:

“世上竟有如此冷僻的毒物?”

“江麵上討生活的人都知道,其他人就未必了。”

說到這,黃文運突然盯著李鬱:

“李賢弟,你怎麼看待如今本省的亂子?”

“不在其位,則不謀其事。打打殺殺的,隻要挨不到我,我就不看。”

哈哈哈哈,黃文運仰天大笑。

“說的好。你若是走仕途,前途不可限量。”

“朱大人說保舉我入仕,而且跳過候補,直接補實缺。不怕您笑話,我可候著呢。”

……

“想上進是好事,為何嘲諷?本官還巴望著皇上他老人家賞下個布政使的頭銜呢。”

“若無意外,三五年您就能位列封疆。”

麵對李鬱的恭維,黃文運擺擺手,壓低聲音問道:

“市麵上有一些傳聞,你聽說了吧,你怎麼看?”

“事關中樞,不敢妄議。”

“不,今日之聊天,你知我知。本官是真想和你探討一下。”

李鬱收起笑容,坐直了身子:

“天下不穩,有隱隱大亂的跡象。”

“何地?何人?”

“江南、荊襄、兩廣,都有搖搖欲墜之狀。這大清看似鐵板一塊,實則處處隱憂。”

“消息從何而來?”

“江湖、廟堂皆有謠傳。”

黃文運忍不住笑了,覺得這話有些滑稽,反問道:“既是謠言,你還信?”

“您可曾聽說過,謠言就是遙遠的預言?”

“……”

黃文運語塞,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

“不知為何,本官竟然覺得你這番詭辯並不完全荒誕,似有一些道理。”

李鬱歎了一口氣:

“所謂謠言,都是有出處的。某方勢力先拋出來,投石問路,視各方反應而決後手。所謂,遇事不決,謠言而行,成本低,收益快,進可雷霆執行,退可順應民意,又何嘗不是老成謀國之策呢?”

砰,黃文運一拍扶手,激動而起。

“賢弟,你這番話振聾發聵,點醒了本官。像,太像了。”

李鬱微笑,得意的端起茶碗。

心想,你又掉坑了。

果然,接下來的步驟就不需要自己推動了。

他主動詢問道:

“賢弟,我們該怎麼做?”

“在下建議,無論是國祚綿長,還是末唐割據隱相,我們都應該早做準備。當然了,咱們對於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鑒。但聖人又說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一顆忠心,兩手準備!”

黃文運眼睛發亮,瞪得老大:

“如何準備?”

“備糧,備兵,備銀,按大清律,失城官是死罪,您是牧守,無路可退。若亂局如清晨露珠,轉瞬即逝,則上交朝廷,做一方名臣;若愈演愈烈,宵小橫行,則安靖地方,自成一體,也會更得朝廷倚重。大人,您覺得呢?”

密室內,安靜的讓人心悸。

黃文運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

“你說的很對。”

“大人,這第一把火就由我來燒吧。您默許就成。”

“你講。”

“東山團練,要擴編!蘇州城防,得換成咱們的人。”

“李鬱,你對天發誓,你是不是早有準備?”

麵對有些激動失控的黃文運,李鬱起身拱手道:

“大清忠誠,日月可鑒,鐵骨錚錚。伯父若是不信,可去告發我!”

“哎,你彆這麼激動。坐下來,我們細聊。”

2個時辰後,李鬱才悄然離開了府衙。

黃文運將他一直送到門外,又拍著他的手說道:

“你儘管放手去辦,膽子再放大一些,步子再邁大一些。底下有人呱噪,本官替你兜著。”

李小五正從拴馬樁上,取下韁繩。

恰好聽到了這一番話,為了不笑出來,憋得手都抖了。

他心想,膽子再大那麼一丟丟,這蘇州就要改李州了。

搞不好,隔壁吊州也給改個姓。

……

整個江蘇,都陷入了魔怔。

江北,六字箴言已經傳到了江寧府,甚至傳到了淮安府。

錢峰痛哭流涕,麵北磕頭,寫了請罪折子,又立下了軍令狀。

再有1個月,若是漕運還不恢複,他就不回京了,跳長江去!

還有,如果不能揪出幕後主使,

他就自戳雙目做個瞎子,在這揚州城做一輩子乞丐。

如此豪邁的誓言,令揚州府上下戰栗。

從胡知府以下,到普通衙役,都發了癲,滿大街的亂竄。

發了狂的征民夫,征糧,征線索。

鹽商黃得生,自從上次吃了米總商家宴後,真的胖了半斤。

這讓飽受消瘦之苦的他,大為驚奇。

臭罵了一頓自家的廚師,全趕到了米總商府邸的廚房,學先進庖廚理念。

富態,才氣派!

“老黃,最近這揚州城吃官餉的,都中邪了吧?他們啥時候辦差這麼積極過?走路都是小跑的。”

“老米,這你就不懂了。還不是因為欽差大人立下了軍令狀?”

“你是說這幫王八蛋心疼欽差錢大人,怕他完成不了真投了長江?”

“天真,太天真了。”黃得生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欽差大人在投長江之前,會先把胡知府扔下去打個窩,所以呢,知府大人就得搶先把府衙屬官扔到長江打窩,屬官們咋辦,先把衙役書辦們扔長江打窩。這壓力,就一層層的加碼傳遞,他在拿自己的命打窩。明白了吧?”

“曉得了。”

米總商恍然大悟,欽差大人高啊,打窩原理!

……

富察氏府邸,一片哭啼。

滿府皆縞素,靈堂裡人來人往。

各級官吏,紛紛來緬懷這位“英齡早逝”的勇將。

於敏中也來了,眾人紛紛讓開道路。

這位軍機處老臣在靈堂哀歎道:“富察氏,滿門忠魂。”

見禮後,又在仆人的攙扶下離開了。

又過了好一會,聽的門口大喊:“皇上駕到。”

府內所有人立即跪地,哭的更傷心了。

乾隆走下馬車,抬頭望了一眼熟悉的門楹。

“五年前,朕來過一次,因為朕的小舅子傅恒歿了。如今,怎麼又來了?”

和珅小心的說道:

“傅大學士諡號文忠,贈太傅,入祀賢良祠。奴才想他在九泉之下也是含著笑的。”

“唉,和珅你能體會朕現在的心情嗎?”

“奴才勸主子保重龍體。”和珅的眼淚,瞬間瀑布。

……

“擦掉,彆讓人笑話,陪著朕進去。”

這一瞬間,乾隆又恢複了那個剛強的帝王形象。

死亡,他這輩子已經見的夠多了。

臣子的,敵人的,兒子的~

唯有他活的夠久,傲視天下。

走到靈堂前,他親自上香,這已經是對臣子的極大殊遇。

“都起來吧,節哀。”

“富察氏,永遠是朕的忠臣。”

這一話話,就奠定了富察氏全族活人的地位。

除了愛新覺羅,富察氏依舊是京城生態圈的第二家族。

乾隆,就這麼盯著靈堂中間的福康安畫像發愣,思緒紛飛。

此畫出自宮廷畫師的手筆,乃是去年征金川大捷歸來後繪製。

栩栩如生,英俊威武。

和珅察覺,皇上失神了。

連忙低聲說道:“諸位都出去吧,讓皇上靜一靜。”

於是,靈堂內很快空無一人。

隻剩下乾隆,癡癡的望著畫像。

喃喃自語道:“身為將軍,卻不知保護自己,對不起大局。如此年輕就走了,對不住君父。你死了,江南的宵小之輩會更猖獗。朕這輩子,還能再巡遊江南嗎?”

他的眼眶微紅,突然表情憤怒,低聲怒吼一句:

“福康安,朕漕你媽。”

……

最靠近靈堂的和尚,隱約聽見了。

嚇的一哆嗦,趕緊定定心神,閉著眼敲擊木魚,超度亡靈。

作為經常出入權貴府邸的出家人,他是很懂進退的。

半晌,乾隆出來了。

臉色如常,依舊是威嚴、高深莫測的。

他走到一個青年麵前,俯身問道:

“你是福長安?有17了吧?”

“回皇上,是的。”

“好,好,過些天朕賞個差事給你做。”

說著,乾隆從腰側解下一塊玉佩,塞到他手裡。

“富察氏的男丁個個頂天立地,拿著,朕賞你的。”

這一幕,在晚飯之前很快就會傳遍京城。

千萬不要低估京官們的嗅覺,他們的腦中預置了這個世上最精密的人情傳感器。

大學士傅恒第四子,福康安之弟,孝賢純皇後之侄——福長安,正在冉冉升起。

他就是新一代富察氏的領軍人物。

有人羨慕,有人憂。

福長安的額娘,就擔憂的睡不著覺。

因為從蘇州扶棺回來的老管家,憂心忡忡的說出了一句真話:

富察氏的男丁,都是累死的。

大清皇上的恩寵,真是那麼好受的嗎?

你得拿命去還!

人生中的每一份饋贈,都是明碼標價的。

老管家看著銳氣十足的福長安,搖著頭哀歎:“你若是個瘸子該多好。”

……

3000裡外,蘇州府西山島,藝廊

鬆了一口氣的李鬱重拾藝術,偷得浮生半日閒。

他在繪製一幅“紅日初升圖”。

賈笑真作為書畫愛好者,站在一側欣賞。

不時發出恰到好處的讚歎:

“大氣磅礴,氣吞萬裡如虎,宋徽宗若是見了此畫說不得要將皇位禪讓給主公,王右軍見了怕是要折筆拜師。”

馬p拍的很好,力度很合適,看李鬱的表情就知道。

啪,他把畫筆一扔,大作完成。

親衛們目不斜視,環形站立,隻負責保衛工作。

一眾屬下,都擠上前看畫,大約都是不明覺厲。

聽著賈笑真講解此畫的構圖,色彩,立意,全是專業詞彙,說的人一愣一愣。

李鬱眼角突然出現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身披狐皮大氅的蘇卿憐,宛如一朵綻放的白蓮花,款款而來。

每一絲搖曳,每一抹微笑,都恰到好處。

“卿憐拜見老爺。”

李鬱見她的白色狐皮大氅,過於乾淨。

忍不住揪過衣角,擦拭手上顏料。

“哎呀~”

蘇卿憐,瞬間的表情變化能拿3個影帝。

年紀輕輕的,就混成了老戲骨,這得受了多少罪!

……

“疏散,緊急疏散。主公有緊急軍務要處理!”

“現場辦公,拉簾子。”

賈笑真一呼,眾人恍然大悟,作鳥獸散。

親衛們連忙將附近晾曬的船帆取來,團團圍擋了一圈之後,迅速退到了50步外,背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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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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