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真大營內,完顏金木也正在和部下們盤點軍隊的損失。
當高達八千的戰損被公布出來後,在場所有人都是又驚又怒。
“該死的燕狗,竟然殺了我們這麼多弟兄,這事沒完!”
“報仇,必須要報仇!”
“今天我們基本已經把燕軍打廢了,等休息一晚後明天卷土重來,必定能夠徹底乾死他們!”
“對,沒錯!”
一眾力真將領在下麵叫囂著準備與燕軍死磕到底。
唯有完顏金木坐在上位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一言不發。
身為力真大汗最器重的兒子,他清楚地知道,這仗再繼續打下去隻會以己方徹底潰敗告終。
今日能夠憑近戰搏殺消滅對方數千人,已經是沾了奇計的光。
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奴隸作為人肉盾牌了。
而解除了這個最大限製的燕軍,徹底釋放全部威力的火器在戰場上會是個什麼表現,他今天已經管中窺豹略見一斑了。
最可怕的是即便到了拚白刃戰的階段,己方騎兵甚至都沒有占到什麼便宜。
因此他可以斷定,即使是滿狀態下的三萬力真輕騎,在正麵對戰的情況下,絕不可能會是這一萬多燕軍的對手!
不過他雖然已經自愧弗如,但手底下的將領們卻不這樣想。
卻見一名五大三粗的大胡子將領被眾人推了出來,向他請戰道:“三太子,今日隻是兄弟們準備不足了,等晚上養精蓄銳後再去和燕狗們大戰三百回合,定能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
“對,屁滾尿流!”
看著手下將領一個個如同草包莽夫的模樣,完顏金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猛地將手裡的茶杯朝著眾人丟了過去。
“打打打,你們這些廢物就知道打,能不能長點腦子!”
“今天把東西全都收拾好,明天統統滾回力真去!”
從未看到三太子發這麼大火的眾人直接就被嚇傻了。
為首的那個大胡子即使頭都被砸流血了依舊一聲都不敢吭,更不敢多嘴去問為何明天就要急著撤離。
“是,奴才們告退!”
在領命之後,所有人便一起灰溜溜地鑽出了大帳,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和暴怒的三太子待在一起。
等所有人離開後,原本鬨哄哄的大帳內頓時變得一片沉寂。
完顏金木直直的看著地上的碎茶杯,良久才從牙縫中陰惻惻地擠出一句話:“燕王世子,咱們走著瞧!總有一天,本王會將你和你的燕軍全部抓到力真去當奴隸!”
……
翌日清晨,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中,力真軍隊踏上了往北的歸途。
沒過多久,燕軍在外遊弋的偵察兵就發現了這一情況,連忙跑回定遼城稟報。
“力真的輕騎兵向來不喜歡攜帶太多輜重,如今在我們手中吃了大虧,再加上嚴寒天氣,所以隻能灰溜溜地無功而返了。”
“不過你們不要放鬆警惕,依舊要保持著對力真防備,謹防他們冷不丁再次南下搞突然襲擊!”
對於力真的回撤薑溟並不意外,但他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向毛新年等將領仔細囑咐了一番,避免以後再被力真打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早就過了立冬,隨著氣候越來越冷,燕海除了周邊那幾個不凍港之外的大片區域都會結冰,一直到來年開春冰消雪融,船隻才能繼續在各地通行。
因此薑溟在安排好遼東的一應事宜之後,便準備趁著燕海尚未完全封凍之際,早日返回武平城。
臨行前,被救的百姓們頂著大雪在城外排成了長長的隊伍,依依不舍地送彆他們的世子殿下。
受到百姓如此真誠的對待,薑溟頓時又被狠狠地感動了一把,承諾等到來年開春之後,肯定會派人過來大力發展遼東,讓這裡所有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漠南克烈部落。
由於近來連日大雪,不利於騎兵馳騁,所以力真大軍不得已隻能撤兵。
天公的眷顧,讓克烈部落獲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經過數天的休整,克烈部落得以安頓傷員,並將族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克烈部王城內,正帶著親衛在外巡視的克烈王帖木爾,看著滿大街因戰亂逃難而來的難民,心裡頓時說不出的難受。
“沒能保護好我部子民,本王真該受到子民們的唾罵啊!”
麵對汗王痛心疾首地自責,隨行眾人連忙出聲寬慰。
“大汗千萬不要這樣想,都是東邊的力真韃子惹出來的禍,他們才應該是被唾棄的人!”
“沒錯,如若不是大汗大開王城收容我克烈部的子民,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餓死凍死在荒郊野外呢!大汗對我等臣民有大恩,隻要是克烈部的人,絕不會責怪大汗的!”
“要怪就怪想要搶走我們土地的力真韃子,還有草原上那些豺狼,他們才是沒一個好東西!”
等眾人嘰嘰喳喳說了一通之後,帖木爾的大王子和林格這時候站了出來:“父汗,以力真的秉性,他們一旦動手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們眼下當務之急是立刻召集大軍退回王城附近防守,力真的軍隊不擅長攻城戰,我們可以憑城固守,和他們硬耗,拖垮其後勤!”
作為帖木爾大力培養的接班人,和林格是部落中難得見識不俗之人。
在場眾人聽了都覺得他的方法很有道理。
但這時候帖木爾又憂心道:“我兒這辦法固然挺好,城裡儲備的糧食夠大家堅持好幾個月,但力真要是鐵了心圍城咱們又該怎麼辦?”
“彆忘了力真可是剛入關去大玄的燕地劫掠了一大批糧食回來,想要拖垮他們的後勤,恐怕很難啊!”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露出了不妙的表情。
就連和林格也是愁眉緊鎖。
的確,力真作為出了名的強盜,後勤很難成為他們的限製,一旦沒吃的了,他們來去如風的騎兵大可以又到處去搶。
固守王城對於如今的克烈部來說,與其說是破局之法,倒不如說是最後的無奈之舉!
不過眾人臉上的愁容很快又被憤怒所取代了。
克烈部刻在骨子裡的驕傲和血性,不允許他們坐以待斃。
一旦真的被逼到懸崖邊的時候,他們所有人就算拚著粉身碎骨的下場,也定要先從力真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而就在這時,從一旁的人群中忽然閃出一道身影,對帖木爾等人說道:“小的倒是有一方法,定能擊退力真軍隊,挽救克烈部之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