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輪炮擊之後，朝廷軍頃刻之間就出現了數千人的傷亡，剩下的人也被炮彈爆炸的衝擊搞得暈頭轉向，一時間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而霍讓在親兵的拚死護衛下保住了性命，但火炮給他帶來的衝擊同樣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腦子裡。
“如此小巧輕便之物，卻能迸發出如此巨大的威力，這對於戰爭絕對是顛覆性的存在啊！”
打了大半輩子仗的霍讓第一次感受到了對戰場的恐懼。
因為他知道，燕軍這種超遠距離火炮打擊的手段，對他而言幾乎是無解的，想不到有任何一個兵種能對其產生克製。
在火炮的射程之內，所有軍隊都隻有被動挨打的份，畢竟再精銳的士兵那也是肉體凡胎，即使穿著精良的盔甲也擋不住炮彈爆炸的威力啊！
“在遠距離的情況下，燕軍的火炮幾乎是無敵的存在，隻有貼近距離與其肉搏，才能擺脫火炮的攻擊！”
雖然解決辦法很簡單，但霍讓清楚，在這段衝鋒的距離上，將會有大批將士會死在炮火之下！
可沒有辦法，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那燕軍將會更加肆無忌憚的放炮，他們的下場不會更好。
隻有搏一搏，或許還有一絲勝機！
“傳本帥命令，不惜一切代價衝殺過去，隻要廢了燕賊的火炮，咱們的勝算就很大了！”
“遵命！”
隨著霍讓的將令傳到各部，朝廷軍很快恢複了秩序，紛紛再度發起了對燕軍的衝鋒。
“來得正好！”
“都把炮口放平，上實心彈！”
見朝廷軍隊不要命似地衝了過來，毛金龍麵無表情地指揮炮兵們將虎蹲炮從拋射調整為平射，炮彈也換成了直射殺傷性更強的實心鐵彈。
畢竟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高炮放平，軍事法庭’的規定，戰場上一切的手段，都要以最大程度殺傷敵人為目標！
“開炮！”
隨著毛金龍一聲令下，一顆顆炮彈怒吼著衝出炮膛，呼嘯著飛向朝廷軍士兵。
雖然虎蹲炮不像紅夷大炮那樣，一發炮彈出去能夠直接把人轟成英雄碎片，但在有效射程內的威力依舊不容小覷，打中即亡，磕著即殘！
一時間，朝廷軍陣中鮮血夾雜著殘肢斷臂亂飛，極度血腥的場麵，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朝廷軍士兵們的神經，同樣也在迅速催生他們內心的恐懼！
“衝鋒！繼續保持衝鋒！敢後退者立斬不赦！”
察覺到己方軍隊士氣出現了快速的滑落，霍讓趕緊命令各級將領立刻行使監軍權力。
在連斬了一批逃兵之後，軍隊士氣才堪堪被穩住，不至於立刻出現潰敗。
“弟兄們，殿下和百姓考驗咱們的時刻到了！”
“擊潰這群朝廷的走狗，保護背後城池中的百姓，你們將會是親人的驕傲，光宗耀祖的英雄！”
眼見朝廷軍已經衝到了近前，再裝填炮彈已經來不及了，毛金龍當即振臂高呼，並且拿出了薑溟教授給各大軍官的動員話術。
不得不說，這番連後世沒當過兵的人聽了都會感到熱血沸騰的話語，對這個時代的士兵們那更是降維打擊。
沒有人會比丘八更渴望建立功勳！
“宰了朝廷的走狗！”
“殺啊！！”
燕軍將士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抄起武器嗷嗷叫地往前衝。
原本雙方的兵力基本都在同一水平線的，但在結結實實挨了幾輪炮擊之後，朝廷軍直接就傷亡了近萬人，陣型也被打亂。
即使在督軍砍頭的高壓之下強行衝到了燕軍麵前，但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
反觀被上了激勵buff的燕軍，則是氣勢正虹。
此消彼長之際，剛一交鋒朝廷軍就迅速陷入了劣勢，幾乎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另一邊，薑溟率領的三萬燕軍正在浴血奮戰。
隻不過他們浴的基本都是朝廷軍的血。
沒辦法，擁有上萬把燧發槍的線列戰術實在是太無解了。
每次朝廷軍拚死發起衝鋒的時候，很快就會被火槍齊射給生生打崩陣型，導致功虧一簣。
而外圍騎兵好幾次試圖迂回側翼衝擊燕軍火槍陣列，就會遭到另外兩萬燕軍騎兵的無情阻擊。
沒了乾擾的火槍手們在打退朝廷軍步兵衝鋒之後，甚至還有餘力調轉槍口來對付朝廷軍騎兵。
是以雖然朝廷軍人數幾乎是燕軍的兩倍，但卻是後者一直牢牢掌握著戰場的主導地位！
“可惜舉兵以來時間都太過緊迫，目前就隻訓練出了這一萬名可以適應高強度野戰的火槍手，等打完這仗之後回去一定要繼續狠抓訓練，爭取做到全軍能夠人手使用一把燧發槍！”
深切感受到了火槍在大規模會戰擁有的壓製力後，薑溟已經規劃好接下來自己的威望值該用在哪裡了。
十萬大軍人手一把燧發槍齊射，那場麵……真是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啊！
“將軍，燕賊火器太過犀利了，就咱們這些人實在是衝不過去啊！”
“還是先回去和大軍彙合再做定奪吧！”
在接連幾次衝鋒失利，折損了大批兵馬之後，朝廷軍的將領們也開始繃不住了，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因為他們知道此時軍隊的士氣基本上已經滑落到穀底了，再愣頭青死磕下去，軍隊非要崩潰不可！
“撤，後撤！”
終於，在一番天人交戰之後，朝廷軍將領們開始指揮軍隊陸續撤退。
這動靜自然也逃不過薑溟的眼睛，當即率軍咬死在朝廷軍隊後麵，必須要持續地給他們製造壓力！
“報！！！”
“啟稟主帥，去左翼圍剿燕軍的各部，反被燕軍追著一路打回來了！”
霍讓正在吃力地指揮著被打殘的中軍和毛金龍部殊死搏鬥，又突然聽聞了一個如同晴天霹靂的消息，胸中激蕩之下，當場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我軍各部悉數敗北，大事去矣！”
霍讓仰天長歎了一聲，隨後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無力地癱坐在馬背上，如同垂垂老矣的雄獅，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蕭索之感。
自從十幾歲從軍以來，他還從來沒有經曆過這般徹底的失敗，若不是僅存的理智不斷在腦海中告訴他自己還肩負著十幾萬大軍的生死存亡，他真想現在就一死了之了！
“罷罷罷！再打下去也是徒增將士們的傷亡，撤退！”
終於霍讓還是做出了那個最艱難的決定，指揮大軍狼狽逃離。
而薑溟和毛金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一路追擊了數十裡地，殺得朝廷軍屍橫遍野，隻能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最終，霍讓帶著疲憊之師好不容易跑回了大營附近。
然而他卻絕望地發現，在那大營外，居然還有一支數萬人的燕軍正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