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再次醒來後,是在床上,身下柔軟的觸感讓她有些懵,鼻息間湧入的熟悉的味道才讓她微微回過神來。
她捏著被子坐了起來,室內一片漆黑,她睡下前點的那些蠟燭,蠟油都已經燃儘了。
窗簾也被拉了起來……她揉了揉微微泛疼的腦袋,不確定自己是怎麼睡到了床上,也不知道阿諾有沒有回來過,屋裡太黑了,她現在就和盲人沒什麼區彆。
發了會呆,季嫣摸黑下了床。
布萊恩拿來了很多蠟燭,她記得桌上還有幾根沒有被點過。
沒找到鞋,隻能拎著裙擺,赤腳踩在地毯上。
根據腦海中模糊的記憶,季嫣朝餐桌摸索了過去,小腿無意中撞到了椅子,疼得她輕輕發出一聲悶哼,但總算找到了地方。
手指摸到燭台後,又費了不少工夫才點上了蠟燭。
屋內沒有任何人,阿諾似乎還沒有回來。
季嫣在餐桌前坐下了,想到了什麼,低頭看了眼指尖的傷口,之前那團很醜的血痂不知道什麼時候剝落了,傷口已經愈合,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
那罐藥膏,藥效好得有點讓人出乎意料。
她撐著下巴,看到餐盤裡剩下的餅乾,無聊地拿起了一塊,趴在桌麵上,大腦放空地吃了起來。
她吃了有一會,安靜到落針可聞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一道清潤微涼的嗓音:“是餓了嗎?”
太突然,季嫣被嚇了一跳,脊背僵直,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就看到青年坐在棺材裡,身體與夜色融為一體,那張蒼白的臉漂亮溫和,濃黑的眼像是能把人吸進去。
少女微呆,沒想到阿諾已經回來了。
尤其對方坐在棺材裡的畫麵,漂亮又帶著陰森,實在讓人一時半會有點難以接受。
愣了會兒,大腦才漸漸反應過來,隻是聲音還有些結巴,回答了阿諾的話:“不是……我隻是有些無聊。”
“無聊……”阿諾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這裡確實是無聊的。”
但季嫣卻很有趣,她給阿諾枯燥的生命裡帶來了一點特彆的趣味。
青年從棺材裡出來,緩緩來到了季嫣身邊。
季嫣坐在椅子上,在他靠近時,便不自覺仰起了頭。
阿諾伸出了手:“受傷的手指再讓我看一眼。”
“已經好了。”
她這麼說著,也還是依言伸出了手。
青年垂下眼,涼潤的指節捏著她的手指。
那雙手不僅漂亮,捏在手上的感覺也格外舒服。
阿諾仔細端詳了一下,眼眸輕彎:“確實恢複得很好。”
人類的手指軟軟的,阿諾也很喜歡,他忍不住會想,牽上時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這麼想著,就做了,青年修長的手將人類女孩小巧秀氣的手指捏在了掌心。
季嫣眸中劃過一抹錯愕,就看到阿諾捏著她的手掌,溫柔又小心,偶爾的,會揉捏幾下。
她掌心的溫度隨著兩人貼合在一起的肌膚,傳遞到了阿諾的皮膚表層,人類溫熱的體溫,也讓血族感到陌生和新奇。
然後,阿諾聽到女孩微微克製的聲音:“您在做什麼?”
阿諾抬了抬眼,那雙漂亮到極致的眸子裡流露著坦誠:“我想牽一下你的手。”
話音落下,似乎又覺得這樣很不禮貌,他又補充詢問了一句:“可以嗎?”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季嫣一定會拒絕。
但阿諾很特彆,他的目光和音色都透露著無害的真誠,漂亮的皮囊讓他天生比普通人多了一層吸引力光環,何況他想牽手的心思很單純,並不狎昵,也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身體仿佛比大腦思考的速度更快一步,季嫣點了點頭。
阿諾唇角彎起。
他真的牽了她的手,牽了很久。兩隻手都被牽過了,他還喜歡輕輕揉捏她的手指,但力道很輕,像是對待易碎品。
季嫣眯起眸,一開始還在欣賞阿諾漂亮的手指,後來被他捏得很舒服,後背慢慢就放鬆地陷進了椅背裡,愜意享受。
隻要阿諾不吸血,她覺得怎麼樣都好。
而她身上散發的香氣卻無時無刻不在考驗著血族的自製力。
不過阿諾確實有這份自製力,他知道她不喜歡被吸血,所以短期內也沒有再讓她難受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兩人有了一點親昵的接觸,阿諾又想起她第一次被血族吸血的那個晚上,少女無意識的貼在他的懷裡,柔軟馨香,後來把她抱在懷裡,也是一種格外新鮮的體驗。
阿諾並不抗拒,甚至很喜歡,那樣柔軟鮮活的生命,好像慢慢在將什麼填滿。
阿諾也意識到了,他好像很喜歡她,麵前的人類,頭發絲也好,手指也好,從頭到腳都充滿著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阿諾似乎不再滿足於隻是捏捏她的手指。
但他也知道,再提出彆的要求,就太不禮貌了,這不符合血族儒雅紳士的做派。
季嫣這時候想起了白天在莊園門口,她與布萊恩的對話。
或許是阿諾對她太好,性子也很軟和,她沒忍住問他:“您平時會離開莊園,去外麵逛逛嗎?”
阿諾點了點頭,他也看出了人類話裡潛藏的意思,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輕輕捏著她的手指道:“會的,你想要出去逛一逛嗎?”
阿諾看到她漂亮的眼睛裡微微浮現了幾許亮光。
“可以嗎?”她問道。
那雙眼睛裡是阿諾鮮少能在血族裡看見的鮮活明媚,這讓阿諾想到了陽光,那雙眼裡流動的光澤,和陽光一樣耀眼。
唯一不同的是,阿諾討厭陽光,但不討厭她。
青年點了點頭,道:“莊園外麵最近的是一個小鎮,不算小,每天都很熱鬨。”
隨著阿諾的聲音落下,季嫣已經在腦海裡描繪出了小鎮熱鬨歡快的景象,總歸會比待在莊園裡讓人感到愉快。
去小鎮遊玩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約定好的那天,季嫣很興奮,很早就起床了。
布萊恩來找她的時候,給她帶來了一件鬥篷。
阿諾出門總會穿著鬥篷,他們一塊兒出去,隻有阿諾一個人穿鬥篷會很怪異。
季嫣也不介意,接過鬥篷就穿在了身上。
黑色的鬥篷很長,幾乎沒過了腳跟,差一點就拖曳在了地麵上,季嫣第一次穿,低頭看了看,還有些不太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