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點了下頭,她轉身提著裙擺,在禮儀小姐引導下,走上了台。
很少有像她這個年齡的幼崽麵對這種場合毫不慌張的,隻是在最初看到底下數不清的鏡頭時,怔了一下,就從容不迫地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致辭的軍官遞給了她一束鮮花。
季嫣抱在了懷裡,溫軟的麵孔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向鏡頭。
現在是下午六點,聯邦的大部分居民都在吃著晚飯。
但每年的精神力比試的授勳現場,就像以前的國際運動會一樣,幾乎每個居民都會守在終端前,就算是吃飯也不耽誤看現場直播。
「我就說吧,這個幼崽很適合進娛樂圈!!哪有人麵對這麼多的鏡頭還那麼淡定的,而且每個鏡頭都好漂亮」
「也不知道這次皇室會派誰來給幼崽授予勳章」
「老君主去世後,基本都是夫人出席的授勳儀式,現在的陛下從來沒有露麵過」
「其實我真的挺期待陛下能來,雖然大家都說他是暴君,但是暴君啊啊啊真的很酷誒」
「陛下不可能來的,你們彆想了,估計今年還是夫人」
彈幕上胡亂猜測了一通,也沒人有確切消息。
授勳儀式也進行到了授勳環節,場上隻剩下了季嫣一個人。
她微微垂下了眸,目光寧靜地看著懷裡的鮮花。
為她授予勳章的人上台時,所有的媒體都安靜了下來。
季嫣沒有在意這樣的變化,隻當是皇家威嚴,在這種莊嚴的時刻,人們會激起刻入骨子裡的敬畏基因,紛紛安靜下來。
不一會,麵前似乎落下了一片陰影。
季嫣該抬頭了,但此時,她卻被一片黑紅的袍角吸引。
紅色的披風用黑色絲線繡了繁複的暗紋,邊緣綴著一圈白棉,厚重而華麗,又不失莊嚴。
季嫣小時候在曆史課上聽老師講過,這是象征著皇室身份的披風。
君主或者皇室繼承人在出席正式場合的時候,會穿戴這樣的披風,以示對該場合的尊重。
不知道為什麼,季嫣莫名的不敢抬頭。
她甚至笨拙到,明明可以通過精神力來判斷對方的身份,但此刻卻手足無措般,隻愣愣看著那片袍角。
季嫣不知道的是,整個聯邦已經沸騰了,直播間瞬間擠到爆炸。
現在的皇室隻有一個男人,那個人,就是如今的陛下。
今天出席授勳儀式的不是蘇淨月,是君主本人。
媒體都愣愣地舉著相機,不確定該不該繼續拍下去,畢竟陛下以前從不會在他們麵前出鏡。
“為什麼不抬頭?”
君主淡漠的聲音響起。
季嫣愣了一下,很快就認出了上校的聲音。
幼崽溫吞吞地掀起了眼簾,看到他後,仍是不敢相認的模樣。
君主從一旁的托盤裡拿起了勳章,垂眸為她彆在胸前。
季嫣亦低下了頭,安靜地看著那枚勳章。
“恭喜你。”
幼崽眸色微動,聲音乖道:“謝謝您。”
聲音落下,君主朝一側跨了過去,站到了幼崽身邊。
授勳儀式後,兩人會進行合影留念,至此整個儀式才算結束。
季嫣懷裡抱著花,第一次在鏡頭前表現出了不自在。
唇瓣抿了抿,腦海裡卻全是身旁的陛下。
熟悉的精神力的味道,還有上校身上淡淡的清冽氣息。
她在茫然發呆的狀態下拍完了照,轉身再看向君主時,陛下已經離席,她隻看到一截紅色背影。
季嫣眼簾垂下,也在禮儀小姐指引下走回了後台。
再次進入後台休息室的時候,裡麵似乎被清了場,此刻空無一人。
她遲疑地停下了腳步,然後視線裡,突然再次映入了那片紅色袍角。
剛才在台上時,君主疏離淡漠,季嫣即便確認了對方的氣息,也一時莫名的不太敢認。
但現在,上校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緩緩抬起眸,在對上陛下漆黑的眸時,她仍是不確定的模樣,懷裡的捧花被她牢牢握緊。
這樣看了一會,不由歪下了頭。
盛厭看到她猶疑的模樣,頓了頓,就慢慢朝她張開了手臂。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季嫣的目光一怔,也在此刻確定了,陛下還是原來的上校。
幾乎是同一時間,幼崽溫潤的黑眸裡就湧起了一片水霧。
她飛快地朝他跑來,君主也在她靠近前,身體壓下了些,將她滿滿當當地擁進了懷裡。
季嫣沒有說話,臉頰埋進了上校的胸口。
盛厭的手抬了起來,輕輕撫著她的脊背。
“疼了麼?”
季嫣安靜了一會,就順著上校的話點頭,糯軟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委屈:“疼。”
阿彥的精神力給她帶來了內傷,很少人注意到。
季嫣原本其實覺得不疼,因為比這更疼的她也經曆過了。
但上校問她的時候,她就覺得好疼。
“唔。”
季嫣的腳尖突然騰空,上校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她愣了下,雙手就抱住了他的脖頸。
兩條腿也下意識地纏住了上校的腰。
因為有披風遮擋,從背麵倒也看不出來她的動作。
季嫣很信任上校,因此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沒有疑問。
隻是腦袋垂了下來,下頜輕輕抵著盛厭的頸窩,問他道:“上校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上午。”
沉默了一瞬,幼崽輕聲道:“老師已經把真相告訴了我,他說,您出征是為了救援我父親。”
“嗯。”盛厭應了一句,臉微微側了過來,薄涼的唇不經意間貼上了幼崽的臉頰。
季嫣於是不動了,身體也變得微微僵硬。
盛厭說:“你父親沒有事,他被一些私事耽誤了,不出意外,過幾天就能回來。”
季嫣鬆了口氣,但上校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盈滿了她的半張臉,又讓她腦內的某根弦緊繃,手指也蜷了蜷。
在盛厭的頭轉回去時,幼崽才算真正放鬆下來。
她被抱到了醫務室,陛下與工作人員說了些什麼,她就被放到了一個醫療艙。
躺下後,季嫣看向了上校,對方俯下身,指腹親昵地摩挲了幾下她的麵頰,嗓音溫柔道:“彆怕,睡一覺就不疼了。”
季嫣於是嗯了聲,在上校溫柔聲音的包裹下,乖乖闔上了眼睛。